第三章：生死之间（三）

“不要走大人。”今夏从梦中惊醒，林菱和袁大娘围了上来，林菱关切地问：“今夏，你醒了，有没有哪不舒服？”

“你们告诉我，是不是再也没有大人了，他走了，走了......”今夏抑制不住的泪水从眼眶流出。

陆绎现在是否还活着，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只需一阵清风，就能吹散。生与死，就差一口气。一口气吐出去，回不来，生命就消失了。

东方的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天渐渐亮了。

嘉靖就这样在陆绎的床榻边坐了一夜， 后悔吗？现在就算千般悔恨万般哭泣摆在眼前的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的心在不断地抽痛，总是自欺欺人的抬起手去探陆绎的鼻息......

隅中已近，太监李芳才拿着圣旨来到袁家小院。

“圣旨到！”

屋内众人立马跪在地上。李芳展开手中的圣旨，字正腔圆的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首辅夏然，遭奸臣所害，蒙受冤屈，朕心甚愧，特下旨大赦夏家，重修府宅......”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拿到圣旨，今夏悲喜交加，夏家终于平反了，冤情终于得到洗刷，夏家等这一天，实在等的太久。大人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终于等到这一天，所有死去的夏家人都该瞑目了。”林菱不禁落下泪来。

“传皇上口谕召袁姑娘觐见，姑娘随杂家动身吧！皇上可是还等着呢！”

“李公公可知皇上召民女觐见为何？”

“杂家不知。”

袁今夏没再多言转身便准备跟着李芳离开。

“今夏！”林菱不放心赶忙叫住。

“姨、娘，大家不用为我担心，夏家已经平反，皇上要见我定是有原因的，我还想求求皇上让我照顾大人。”

“丫头，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放宽心在家等你，你可得照顾好自己，娘不求别的就求你们都能平安啊！”袁大娘道。

......

袁今夏从未想到过她会觐见皇帝，像她这种小人物、一个小捕快，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仿佛土里的一颗沙粒般微不足道。她又想到了陆绎，在陆绎没有表白之前，自己曾经觉得他们之间无论家世还是身份都隔了几座山，就算是心中喜欢陆绎，也是不敢奢望的。谢霄曾问她是不是喜欢陆绎，她回答的是大人岂是她能想的。后来陆绎为了她宁愿得罪严世蕃，还记得将她从司马府救出时他说：“我可以容忍他将我踩在脚下,却见不得他伤你分毫。 他说：“以前我想过，将来与我相伴一生，生儿育女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你这个样子。”从那时起她便认定了陆绎。直到师傅说出门当户对之话时，才让她再次退缩了。但听到陆绎那句“我陆绎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就是你，袁今夏。你记住了，一切都有我，其他的，你都不用考虑了。” 那一刻她从陆绎的眼神中看到了执着。“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愿意等......

李芳将袁今夏带到养心殿门口便恭敬地向皇帝禀告。

“皇上，袁今夏奉旨在外听宣！”

“宣她进来。”

“皇上有旨，宣袁今夏觐见！”

袁今夏听见宣召便迈步走进殿内行跪拜之礼。

“夏家后人袁今夏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嘉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女子，“这女子到底有怎样的坚定和倔强才能让陆绎如此的付出？”

“朕已为夏家平反昭雪，希望能告慰夏爱卿在天之灵。”

“民女替爷爷谢过皇上！”

“朕请你来是有一事相求。陆炳当年就过朕的命，虽然朕与他是君臣，可朕一直把它当兄弟。前几天朕梦见他了，他说陆绎是他唯一的儿子求朕不要伤害他的儿子。朕一直以来都把陆绎当自己的子侄，陆绎被关进昭狱是朕被气糊涂了，朕没想真的要他的命，可现如今他命悬一线，现在能救他的办法就只有一个。”

“什么办法？只要能救大人。”袁今夏着急道。

“朕派人寻到上古秘方，有九成把握可救陆绎的命但须一味药引——心爱之人的心头血。”

今夏的心，跳跃着，颤抖着，双唇不停的上下抖动着“大人有救了，大人有救了。”那双微微沁出泪花的眼里满是激动。

“皇上您说的是真的？”

“君无戏言。”

“皇上，听到大人有救了民女太过于高兴，只听到您说寻到上古秘方，后面说了啥？”

嘉靖一脸愕然，嘴角漏出一丝苦笑，将秘方叙述一遍，并告知药引乃心爱之人心头血。

“皇上，只要能救大人，民女的心头血愿奉上。”袁今夏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

“你可知取心头血它也许会要了你的命？”嘉靖再次问。

“如果能救大人一命,死也值了!”袁今夏眼里闪着坚定的光。

“好，今日起你便住在宫中，朕自会派人前来。”

......

望着袁今夏走出殿外，直到背影渐渐消失，嘉靖才对藏身于紫檀屏风后的人道：“那丫头已走，还不出来吗？”

“看来那丫头对陆绎用情至深啊！”杜明生边走边说道。

“朕希望心头血取后你能保住那丫头的命，她对绎儿深情厚义，她和绎儿彼此都是拿命护着对方啊!”

“好，我答应你。我们剩的时间不多了，我算过后天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月圆之夜。”

老皇帝心神疲惫的说：“下去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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