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百只麻雀在李清和的脑子里不断地争吵尖叫,
李清和感觉自己的人都快被这些声音撕碎了。
在那些尖锐啸音的间隙中,他好像听到还有其他的什么声音,他努力集中所有的力量去听,可是听不清。
那感觉,就像雾里看花,你知道某件东西,而且是很重要的东西就在那里,可是却隔着一层层的迷障,拨不开,吹不散。 除了干着急,没有别的办法。
李清和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着急过,急切,烦躁,疯狂,各种情绪席卷而来,让他难以自抑地大吼了一声。
这一声,让他突然惊醒。目力所及,仍是那简洁高挑的房梁,还是那间房子,鼻尖萦绕的还是那股暖暖的药香。
他试着动了动身子,好多了,心悸的狂跳还没有歇止,但身上的疼痛明显轻了许多,他快速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很好,听觉,嗅觉,视觉,触觉,都恢复了。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之前听过的那个苍
老的声音在和他说话,他记得,是那个叫蓬伯的老者。
蓬伯:你醒了?是不是感觉好多了?我说了,这药虽苦,但药效却好。
李清和:是,多谢老伯,身上好多了,而且,这药也没那么苦。
蓬伯:你觉得这药不苦?
老者顿了一下,
蓬伯:那看来我放龙胆草放得还不够多,也许,明天我应该换另一种试试。
李清和:老伯,我这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脑子里像被塞了一团乱麻,好像有好多事,一直在心头牵挂着,可是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蓬伯:来,先喝药。你的病,三言两语可说不清楚。再说了,我知道的不多,可能不能回答你的那么多问题,我只能好好给你配药,煮药,等你身体好些了,自然有人来和你说。
李清和:那,先多谢老伯的救命之恩。
蓬伯:他们都叫我蓬伯,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救命之恩不敢当,这个小屋子就是我的家,这里的前山后山,就是我全部的世界啦。我都记不清自己多长时间没有出过这芦坞了。你不是我救的,是我家主人带回来的,他说让我救活这个人,我就救,他说让我杀了这个人,我就杀。所以,是死是活,全是主人的一句话,如今我救了你,你不必谢我,日后如果有哪天,我杀了你,你也不要怪我。
李清和笑了,他觉得这老头怪有意思的,
蓬伯一边和他说这话,一边熟练地检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幸好有蓬伯动手,李清和这才得以看看自己到底是如何沦落到现今这个境地的。
身上自然有伤,他前番所感受到的疼痛并非没有原因。前胸,侧腰,以及大腿上,明显可见有皮开肉绽的刀剑伤,个别几处尤其深,几可见骨,好在大部分都只是皮肉伤,如果能及时救治,大约是要不了他的命的,可是,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呢,流血过多的话,大概他也就死了。
蓬伯一边为他换药,一边观察伤口,
蓬伯:嗯,恢复得很快啊。
李清和笑了笑,
李清和:我还年轻,这点皮肉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蓬伯从伤口上移开视线,一脸不悦地看着李清和,
蓬伯:年轻?你以为你是靠年轻活下来的?
李清和:哦,那当然不全是,主要还是因为您医术高超……
李清和以为老人是因为他没有奉承他的医术而生气了,赶紧改口称赞,话没说完,就被蓬伯的后半句话噎住了。
蓬伯:你中了雷公藤的毒,雷公藤,听说过吗?
李清和:没有,我听说过鹤顶红和断肠草。
蓬伯:哼,没有见识。雷公藤可比断肠草厉害多了,而且你中的雷公藤的毒,还是用钩吻兑的,毒性更加厉害。
李清和:俗话说,以毒攻毒,有没有可能这两种剧毒之物都用在我身上的结果是,毒性反而解了呢?
李清和说这话的时候,就预感到可能会惹怒这位老人,但是,可能是因为目前这一堆乱麻似的现状让他太头疼了,他就是实在忍不住要皮一下。
当然了,他还是有基本的觉悟的,话说出口,就做好了承受老人的白眼甚至怒斥的准备,然而,蓬伯却静默了,一句话也没说,接着……
啊!李清河惨叫起来。
蓬伯拿着手中盛药的木勺,向着李清和腰间最深的一处伤口捣了下去。
没错,就是捣了下去,像捣蒜一样,一下,一下,又狠又准。
大力出奇迹,蓬伯不动声色地停下手的时候,李清和脑子里的千百只麻雀又开始唱歌了,冷汗从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中涌了出来。李清和闭嘴了,真疼,疼到他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
蓬伯:年轻人,
蓬伯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你既听不出他有被冒犯了的恼怒,也听不出他刚刚曾经暗下黑手折磨了一名病人。
蓬伯:你这处伤,是被斩马刀砍的,伤你的这刀,至少在箭毒木汁中煮过3沸。箭毒木汁见血封喉,这么大的伤口,是匹骆驼也被毒死了,此人还不甘心,还在你的饮食中下了雷公藤的毒,两道催命符,求的就是万无一失,你不死,天理难容啊。
李清和的脑子嗡嗡的,虽然千百只麻雀在唱歌,可是蓬伯的这几句话他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的。显然,有人要他死,而且务必要死得彻底。
是谁?他想不明白。
但在近几天的养伤过程中,他学到了一个小窍门,当你不知该如何面对某件事,或某个人的时候,晕过去,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案,于是,李清和眼睛一闭,再次晕了过去。
南诏令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