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耳烛在外间等了许久。
自打晨起,戏班长直嚷心中惴惴不安,半柱香内去瞧了三次苏清。李耳烛本不觉得将有何事发生,可瞧着戏班长来来去去,心中也生出些不安的情绪来。
祁青阳面上不显,似是不信心有灵犀这种奇闻异事,可侥幸心理总让人不由自主地对其中的玄妙难以否认。
戏班长已经呆过两柱香了。
若如同之前一般瞧上一瞧,一盏茶的功夫足矣。难道是出了何事?
耳边连风声都听不得了,静的几乎要把人吃了去。冬日里的风惯是知晓任何叫人冷得发抖的,李耳烛却觉着哪怕是塞北的风,都比不过此时的静谧来得让人生凉。
李耳烛再按捺不住,不知道他们二人在这里近乡情怯般的等着是为了什么,无知带来的焦虑无处疏解,躲避似的苟延残喘倒不如一刀砍下定生死来得痛快。李耳烛是最见不得墨迹的,有了主意,当下就站起来要走。
祁青阳被激地跟了站起来,又像是早有预谋,擎等着他此刻的起身。两人都没有说话,直挺挺地朝着同一处走去。
从外间到内间的路并不长,不过十八步。心中想法仿佛过了千百万种,又仿佛空无一物,只叫焦虑噎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
李耳烛推开房门,伴随着极小的吱呀声。可便是这极小的声响,也足以让苏清惊惧。仿佛是见不得光的老鼠,挣扎着逃离来者的目光。苏清本就没什力气,此时只能徒劳地挥动并不灵活的手脚,最后只能将脸埋在戏班长的身上,妄图以此逃避。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看……” 声如蚊蚋,却丝毫不减拒绝之意。
李耳烛与祁青阳的脚步被钉在原地。
祁青阳半响才寻回自己的声音:“先生,是我啊。”
苏清听得祁青阳的声音,浑身一震。就在众人以为苏清会作何反应时,苏清身体瘫软,连话都未来得及说出,直接昏死了过去。
无人料想出此结果,一时间手忙脚乱。急寻郎中者,呼天抢地者,怔愣原地者。共此三人,各有其态。
苏清着了魇。
在梦中他一次又一次地被拖入当时的情景,脑中近乎执拗地将模糊的记忆还原,指责着他的不堪回首。他用尽浑身解数拼命地奔跑,可最终都会被拖回,被一遍又一遍地咀嚼殆尽。
那张破败不堪的床随着上面人的动作吱呀着惨叫,他无力挣扎,只能幻想着床的倒塌,折断的木棍穿过他的胸膛,刺进他身上动作的人身体中。可惜床没有倒塌,也没有刺进加害者的胸膛,只有那张床在替他发出哀嚎。
他看不清欺身而上的人的面孔,看不清周围之人的长相,凝神看去像是昨日擦肩而过的马夫,又像是酒楼中一面之缘的客人,加害于他的仿佛可以是世间任何一人。
伤疤,鲜血,惨叫,哄笑种种交织在一起,凝成一张无处可逃的网,将他带去早已定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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