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着,厚重的云朵几乎要掉下来。京城的苏家门前今日挂起了白布,正好与城东的一户人家形成了对比。
璃月坐在苏府的院墙上,饶有兴趣地观赏着各人的表情。
初秋的风刮起来了,那些飘散在风里的纸钱与白纸悠悠地飞舞,落在泥里,落在水坑里……
马车轧过水坑溅起的泥水落在了路人的衣衫上,那路人只好暗骂一句,因为那马车是苏丞相家的马车。
请来抬棺材的人们个个神情自若,仿佛他们才是来吃席的客人而不是抬棺的佣人。
那苏丞相的小妾、苏玉的娘亲,跪在灵堂里哭红了双眼,却没人来安慰她,除了她的丫鬟。旁人只当是看个故事,生怕靠近她,好像去跟她说句话就会沾染不好的东西一样……
那丫鬟就那般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不哭不闹。
小妾还在哭。
路过的夏荷——也就是丞相夫人——一脸嫌弃地看着那小妾,轻蔑地哼了一声,便走了。
时候差不多了……
那刺耳的唢呐声响起,天地恸哭,而人心却不为所动——除了那满眼泪水的小妾,再没有人为苏玉落泪了。
街上突然安静下来。
璃月笑着问苏玉,“那是你的娘亲么?”
苏玉浮在她面前,点了点头。
“她哭得快要晕过去了。”
“我知道。”
苏玉抿着嘴,去到她娘亲面前,笑了,就像当年她看到娘亲为她采了梨花咯咯笑起来一样,她又笑了,这一次,散落下来的不是梨花了,而是那纸钱……
风大了些,吹干了小妾的眼泪,只留给她一双通红的眼睛。
旁人都散了去,也没人吹唢呐了,她才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她扶着门槛,颤抖着站起来,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璃月摸了摸苏玉的头,笑道:“随我走吧。”
“嗯。”
当唢呐声越来越远时,苏玉也随着璃月离开了苏府,离开了那个关押了她十多年的地方。
而另一边的唢呐声正好响了起来,那大红灯笼被人们拿着挥舞着,那鞭炮声响彻云霄,那马车悠悠地走过,后面撒了好多花瓣。
新嫁娘欢喜地坐在轿子里,紧张地等待着。
在唢呐声里,人们都笑了起来。
为什么会笑?
明明这唢呐声……并无二样……
璃月好奇地回头看向那喜庆的城东,也笑了。
“使君大人,笑什么呢?”
“你听,城东的唢呐声响了,人们都在笑呢,我觉得好笑也跟着笑一笑。”
“是吗……我怎么没听到呢……”
在某一刻,丧事的唢呐与婚嫁的唢呐竟响在了一起,他们互相看了看,便擦肩而过了。
他们才不管对方吹的什么调子呢,他们只管吹响它,吹到最响。
唢呐一响,非红即白。
别伤心了,笑一笑吧。
尽管,天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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