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狼谷空旷幽静的山谷中,禾爷独自背手而立于一磐石之上。阿廖走上前,小心翼翼道:“禾爷,小姐的左半边脸毁了。”禾爷深深地凝望着远处,却是没有焦点,背着的手紧握成了拳头。他一个转身消失在了磐石上,随即出现在连袖舞的床边。禾爷轻柔地抚摸着连袖舞的头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袖舞,你才得意地说要给我准备大礼,我就失策地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袖舞,我最亲的人,我一定替你报仇!”禾爷撩开连袖舞的头发,连袖舞的左边脸因溃烂连骨头带肉全部被捥去了,如不这么做连命都保不住,禾爷这般的刚柔并济是下属们从未见过的,十分的骇人可怖,石壁中的妖魔吓得掩埋得更深了。“阿廖。”“在。”“你去等换虚境再换回一颗解咒丹和一张人皮脸。”“是,禾爷。”等换虚境安隐在等换虚境四处寻找齐运,别说齐运了连个其他人影都没有。等换虚境就像是另一个时空的天地,不是很大,但房屋、山水、鸟兽、花草都有,唯独缺乏人烟。在一天的找寻之后安隐又累又饿,这里的茅草棚屋子大同小异,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居住的是哪一间了,随便来到一间屋前敲了敲门没人应,安隐便轻轻推门而入,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躺在床上的齐运。安隐喜出望外,上前握住齐运的手唤他:“齐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为了救我受了伤,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齐运,你醒来好不好?我们不要再分开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只求你平安。”安隐小心地查看齐运身上的伤,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骨肉,那一晚他们在一起时洞里太黑,安隐今天才真真切切的看清齐运为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安隐握着齐运的手靠在自己脸上,温热的泪水流淌在齐运的手背上。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量破门而出,安隐还未及反应便被一只大手抓住肩膀向后一拉撞在了门框上。来者是个身高不足五尺的小老头,头发稀疏散乱,衣服原先应该是白色的如今已发黄发黑,看着就像是个乞丐,然而他的眼睛又亮又有神,老头子指着安隐警告地说:“不准你再靠近我徒儿。”安隐站起身,疑惑的问道:“你是谁?齐运怎么会是你徒儿?”“我是这里的主人,齐运现已是我座下第四个弟子。”“什么?不会的。”安隐并不惊讶眼前这个老头是等换虚境的境主,但她不相信齐运会拜境主为师加入等换虚境,那她呢,齐运不要她了吗?“你们几个治好伤就赶紧离开这里。”老头子毫不客气。“不,我要和齐运在一起,我要等他醒来亲口跟我说。”安隐始终相信她的齐运事事以她为先,是绝不会抛弃她的。“臭丫头,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留便留?”老头子刚想动手,二甲冲了进来。老头子不耐烦道:“什么事,说!”二甲说:“来贵客了。”老头子思索片刻,把安隐交给二甲吩咐说:“把她和那两个关在一起。”“是。”老头子来到等换虚境入口的结界处,他手一挥,毛刺的结界变得透明起来,来者正是叱狼谷的阿廖。老头子双眼放光,开口道:“原来是叱狼谷,禾爷每次都是大手笔,这次带来的又是何物?”阿廖微微一笑,“境主抬举了,与等换虚境的宝物比起来不值一提。”老头子摆摆手,“不用谦虚,这里向来是等价交换,几等的货就换几等的货,童叟无欺。”阿廖笑容更大,“您说的是,祝等换虚境永远生意兴隆。”老头子意味深长道:“这世间总归是乱的,生意嘛就总归是有的。”阿廖表示赞同,继而捧出一个琉璃瓶,里面盛放的是比上一次更深颜色的紫色物体。老头子看得眼睛都直了,感慨说:“禾爷提炼的技术越来越精湛了。”阿廖的声音十分的魅惑,“境主可以慢慢研究这改良后的精髓。”老头子假装咳了一声,“说吧,要换什么?”阿廖道:“这次要一颗解咒丹加一张人皮脸。”“没问题,很等价。”“那就多谢境主了。”双方正要交换,“住手!”齐运突然冒了出来,大声喊道:“不能给他。”阿廖:“齐运!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头子:“你怎么醒了,还来打搅我做生意。”齐运:“老头子,你怎么能和叱狼谷做交易呢?”老头子:“你小子还敢管老子。”阿廖:“难怪你上次埋伏在这抢我解咒丹,境主,你跟这半妖到底是何关系?”老头子:“没关系,我这就把他踢走。”齐运:“老头子你糊涂了,叱狼谷可是我们的敌人。”老头子:“错!是你们的敌人,我的客人。”齐运:“你!助纣为虐。”阿廖:“听见了吧,看来这半妖是浑水摸鱼进了等换虚境,境主,您把他交给我如何?用他来代替解咒丹,这对您来说可划算的很。”老头子:“这小子我看上了,不可换。”阿廖:“哦,我倒是看不出他有何用?”齐运:“老头子,我求你了,不要和叱狼谷做交易。”阿廖:“你是什么东西,有何资格阻挠?”老头子:“对呀,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听你的?”齐运:“你刚刚不是还说······”老头子:“那你拜我了吗?奉茶了吗?仪式完成了吗?”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再说话,齐运脑子一片空白,老头子等待着齐运妥协,阿廖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咚”的一下跪地声,扬起的尘埃环绕在齐运身旁在阳光底下跳动着,久久不散,仿佛万千红尘在齐运跪下的刹那即将与他诀别,却又依依不舍。老头子满意地笑了。“这次我真的答应了。”八个字从齐运嘴里说出来很是沉重。老头子凝视着齐运,转头对阿廖说:“抱歉了,这单生意我不做了。”“什么?境主,这是为何?”阿廖不解。老头子不以为然地说:“不为何,今儿个心情好。”阿廖急道:“境主,您可看好了这是何物,我敢保证比上次的好上一倍。”老头子瞟了两眼阿廖手中的深紫色物体,咽了下口水,深吸口气,“不用再说了,告诉禾爷这买卖我不做,对不住了,你走吧。”说完手一挥,结界再次变得模糊坚硬似一堵墙,阿廖的身影和声音都被隔绝在外。“起来吧,我的好徒儿。”老头子看起来春光满面。齐运却一反常态,态度诚恳又严肃,“师傅,徒儿再求您一件事,自此我便一生都留在等换虚境为您效力。”老头子狐疑道:“你说。”“我要您药房货架最上层的赤色宝盒。”“孽障!你竟敢觊觎!”老头子一巴掌打向齐运,“你可知道宝盒内的东西是天下至尊之宝,是我的祖师爷传下来的,从我师傅到我就再也没有练成过第三颗,你刚入师门就想独霸其一,看来我是瞎了眼了。”齐运擦掉嘴角的血丝,“只要师傅能赠与一颗给安隐,徒儿便可全心全意留在这里为你所用,再也不问外界之事,再也不动红尘之心。”“又是为了那个臭丫头,你就不能有点出息。”老头子更加生气了,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只有这么做齐运才能安安心心地永远留在等换虚境。“师傅放心,徒儿发誓一定帮您练成第三颗甚至更多,如若不能甘做药引。”老头子看到了齐运的决心,连他都练成不了的东西,这个小子居然夸下了海口,算是给他自己断了后路,他哈哈大笑起来,大喝一声:“好!我就用你来博一次。”齐运抬头看向老头子,目光复杂,此刻对眼前之人恨吗?恨也不恨,虽然多少有点被胁迫,但老头子说的对,以他的能力凭什么跟安隐在一起,他只会拖累安隐,以前他只是个小角色,死不足惜,现在他吃了解咒丹,是叱狼谷和魔界抓捕的对象,更加成为了安隐的软肋。齐运不再想着跟安隐儿女情长,也许永远也等不到安隐喜欢上他的那天了,也许爱了就会爱一生,不爱等一生也不会有结果,那就放手吧,齐运告诉自己,安隐爱谁都好,只要她活着,只要活着就能迎接每一天的曙光,人生就有意义。所以他选择了离开安隐,让她好好的活着,齐运的目光从老头子身上移向天边的晚霞,即便是晚霞也是那么的璀璨,更何况是朝阳呢,安隐便是齐运心中的朝阳。翌日清晨,等换虚境的三个弟子大鹰、二甲和三蚌“砰”的一声踹开锁着安隐、连痕弈和阿褶的屋子。大鹰说:“几位,你们的伤都痊愈了,可以离开了吧。”二甲说:“甭跟他们客气,你们在这赖了三天了,请速速离开。”三蚌小声道:“喂,你们干嘛这么凶啊,她是四运喜欢的人。”二甲假装打三蚌,“你个白痴,所以我们才要凶一点,让晴安隐对四运死心。”“哦明白了,”三蚌恍然大悟,他咳了咳嗓子提高音量:“你这个坏女人,休想把我们的四运抢走。”二甲咬牙切齿:“你在干嘛?争风吃醋吗?”“啊,不对吗?”“你走开啦!”安隐恳求道:“我要见齐运,求你们让我见他。”“他不想见你。”“为什么?我要听他亲口说。”“他不想跟你废话,女人纠缠不休最是讨厌。”二甲毫不客气地说。“你住口!”连痕弈看着安隐受欺负就想冲上去打二甲。安隐手一抬,制止连痕弈,她缓缓跪了下来,“求你们带我见齐运一面。”连痕弈心痛如绞,安隐竟然可以为了齐运做到如此地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不管,我要带她去见四运。”三蚌抹着眼泪说。“小心老头子宰了你。”二甲说。“算了,随他吧。”大鹰也于心不忍。“你跟我来吧。”三蚌对安隐说。“谢谢你们!”与此同时大鹰和二甲挡在连痕弈和阿褶面前,“你们不优待,走吧!”在一片稀疏的茅草棚下,齐运正收拾着散落的稻草,一个素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齐运抬头而后缓缓起身。安隐朝他甜甜地笑着,可是很明显安隐的脸色很差,笑容掩盖着紧张与疲惫,“齐运,我的伤好了,我们一起离开这儿好不好?”“你走吧,我想留在这里。”齐运冷淡地说。安隐的心一颤,她保持着笑容,“你不是说过不会再走了吗?”“外面多危险,尤其是在你身边更危险,”齐运顿了一下,“哪像这里,仙妖魔都很难进来,安安稳稳过一生岂不很好。”安隐的心痛苦地揪着,她不相信这是齐运的真心话,“如果你真这么想,又为什么会那么多次都不要命地救我。”齐运冷笑一声:“结果呢,我得到了什么?我可不会再犯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我知道因为我,让你遍体鳞伤,对不起齐运,是我没用。”安隐的心理防线在一瞬间坍塌了,她无法再保持笑容,脸上是无限的悲伤与自责。“算了吧,我们就不要再祸害对方了,从此各自为生、互不打扰。”三蚌在不远处看的热泪盈眶,“磅”的一声老头子一拳头砸晕了他,老头子气急败坏:“蠢货,差点坏了老子大事。”齐运垂下眼眸,“你走吧。”转身离开。安隐带着哭腔说:“可是我们,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不要抛下我,齐运,我喜欢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齐运······”无论安隐怎么喊齐运都没有回头,甚至不曾停下脚步,安隐想追上去,无奈四肢空乏竟迈不动脚,一下子坐倒在地,安隐大声地哭泣,仿佛失去了心爱布偶的小女孩,齐运的决绝让她再次体会到了爱情的滋味有多痛苦,有多么的让人陷入深渊无法自拔。不远处的老头子呼出一口气:“幸好没让齐运这小子听到,这下总算是结束了。”大鹰扶着安隐跌跌撞撞地走出等换虚境,将她推给阿褶,而后施法封住了等换虚境的出口,不一会儿这个神秘的空间就消失了。安隐双眼空洞,神情涣散,怎么喊都不应,连痕弈想抱起她离开,安隐猛地反应过来推开他,本能让安隐坚守着她对齐运的忠贞。“别过来,不要跟着我。”安隐苍白地开口,步履踉跄地走开。安隐单薄孤寂的背影刺痛着连痕弈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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