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约

暗夜，林子里的狼嗷幽森森传来，墨栖寒将迷晕的云冽交给了一个妖力颇深的心腹，交待他带着云冽远远躲离这。他此番去天庭，不知生死，必得安顿好云冽才能安心。

墨栖寒带上陌刀，迎着夜空直入云霄，片刻不到，周围便由漆黑变成了耀目的白。他踏着三重天的白玉方砖，没走几步便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回身望去，贪狼星君一手持着三叉戟，一手托了一个净透无瑕的瓶子。那瓶子纯净不似凡物，上面又透着袅袅仙气，确是件上好的法器。

贪狼星君将手中瓷瓶抛向上空，瓶子随即悬在了两人中间的半空中。他握稳手中的三叉戟，催促道：“动作快些，呆会儿把他们招来了，定要插手扰了你我兴致！”

“星君可莫要伤了我脸，我稍后还要去会个故友！”墨栖寒说完便提起陌刀冲上前去。

贪狼星君举戟接住刀锋，随即闪身将墨栖寒的刀从身侧让过，刀锋划过的方向，栏杆应声断裂。这番动静，怕是想不引来武仙都难了。

两人你来我往，皆不相让。往日二人总是难分胜负，可今日贪狼星君却觉墨栖寒有些不同。手里陌刀虽耍得仍如从前般灵便敏捷，但威力却弱了几分。只小试了几个回合，他身上便填了不少伤。

墨栖寒已觉没有胜算，可他太想要那瓶子，只有使些阴险招数了。他摇身变化，两个相似的身影自他身上分离出来，一个飞到半空去夺那瓷瓶，两个则去与贪狼星君对打。可幻影就是幻影，自然接不了贪狼星君的三叉戟，仅两招便散如尘烟了。

不过纵是两招也够了，墨栖寒已拿到了瓷瓶，可还未待他落地站稳，贪狼星君的戟就已到了面前。墨栖寒刚要准备接招，三叉戟的方向却猛然变了，直刺向他手里的瓷瓶。瓶子若是毁了，他便再难寻栀子了。

情急之下，墨栖寒背身护住瓶子，三叉戟径直刺进了他身体。若只是寻常兵器，刺一下也便罢了，偏偏那是贪狼星君的神戟，又偏偏刺在了三年前的旧伤上。

贪狼星君拔出戟，墨栖寒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他紧握着瓶子，仿佛有些站不稳。当年蛟楚荀伤他伤得不轻，还未来得及疗伤，又被炎山生取了三百年修为。一来二去，这伤便一直未能痊愈。此刻戟锋拔出，墨栖寒身上的伤痕立即如蛇行一般蔓延。

他极力站稳，快步行至三重天殿边，想要纵身跳下，可贪狼星君哪会由着他逃走？他远远抛出三叉戟，戟锋刺进方砖中，刚好横在墨栖寒面前。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无数武仙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九重天上，苍翠的绿竹掩映着棋桌，巳御正在陪无尘仙翁下棋。他的样貌明明还是那番样貌，可身上妖邪之气褪尽，又添了些缥缈之概，竟与从前不大相同了。

一个武仙缓步走了过来，无尘仙翁随意问了一句：“下面何事如此喧闹？”

“贪狼星君抓了只狐妖。”

听见这话，巳御手中的棋子忽然掉了下来，落在了棋盘上。他明显怔了一下，但随即换上了笑，伸手要去捡那枚棋子。

“呵呵呵，落错了，让我悔一步。”

无尘仙翁眼疾手快，巳御还未碰到棋子，手就被他的扇子拍了一下，巳御乖乖将手缩了回去。这棋悔与不悔都是无甚区别的，后来的棋局他节节败退，早早便认了输。

而后的几日，巳御耳边不断听到墨栖寒的消息，先是被剔去了妖髓，而后天雷斩身，但他就是不肯就死，贪狼星君无奈引了地狱业火，可熊熊烈火烧了数日，他仍存着一口气不肯咽下。巳御知道，这是为着栀子。他能想到，贪狼星君自然也能想到。

天牢里，墨栖寒被铁链锁住手脚，长发散乱，满身皆是触目惊心的伤痕。业火仍燃着，蓝色的火焰围拢在他身边，他气息微弱，几日前撕心裂肺的哀嚎已变成低低的呻吟。

贪狼星君手托着瓷瓶，不知何时已站到了他面前。他抬起头，目光落到了瓶子上面。

贪狼星君冷哼一声：“都落到如此地步了，你还惦记着找回那女人！”

墨栖寒不语，数日来，栀子的身影一直在他眼前来来去去，他后悔那日没能抱紧她，后悔那场大雪中，眼看着炎山生带她走。

“墨栖寒，你不肯就死是因为她吧？若是…她亲口说要你死…你便可安心赴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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