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冰释前嫌

苏泽齐带着萧慕华回到了渝州城，萧慕倾看着苏泽齐惨白的面容，她心中便更加气愤。萧慕倾吩咐军医带着苏泽齐去医治，她要当着三军的面给死去的将士们一个交代。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本该沉浸在新年喜悦的众将士们，因为昨夜萧慕华的行为陷入了悲痛，萧慕华带去的士兵无一生还，就连尸骨也无法安葬。

萧慕华被绑在了木架上，萧慕倾命人脱掉了萧慕华的上衣，她亲自拿着鞭子鞭打着萧慕华，萧慕华也硬气了一回，一声不吭。

“太上公主，手下留情啊。”刘智看着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萧慕华，急忙为他求情着。

“退下。”

“太子殿下是北萧未来的君王，臣不能退。”

“你眼中只有萧慕华这个太子，还有没有我这个太上公主？”

“臣知道太上公主智勇双全，可自北萧立国来，从没有女子称帝。”

“北萧也从未有过公主将军，可本公主不仅破了先例，还没辜负北萧子民的信任。”

“臣请公主手下留情。”

“刘智，你父皇亲自派来给我做冲锋将军的副将，你若敢继续阻拦，别怪本公主对你不客气。”

“皇姐何苦为难刘将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慕华一人所为。”

“萧慕华，我曾不止一次告诉你，不要轻举妄动，你是耳朵聋了吗？今夜若不是你擅自行动，我用心培养的冲锋一军会因此丧命吗？他们就算死也该是光荣离开，受尽尊重，而不是这样不清不白的就死了。”

“他们跟随我一同夜袭敌军，杀进了敌军的守城将军府，最后因此丧命，难道这不算功吗？”

“夜袭敌军是谁的命令？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这就是擅自行动，不守军规。”

“我是副帅，难道我没有权力下令吗？”

“你有，但不是拿着我主帅的玉令假传帅意，你此举不仅害他们没了性命，还让他们背负了和你一样的罪名，死也不得善终。”

萧慕倾的话让萧慕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萧慕倾看着萧慕华哑口无言的样子，便接着说道：“他们当中有丈夫、有父亲、有妻子，他们也有自己放不下的人，也有自己的私欲，可他们却选择了保家卫国，而你萧慕华，却因为自己的私欲害死了他们，你可知道你不仅仅害死了他们，也让家中等待丈夫的妻子再也等不到自己的丈夫了，儿子等不到自己的父亲，父亲等不到儿子。你难道还不觉得自己错了吗？”

萧慕华听完了萧慕倾的话后，心中生出了愧疚，仔细想想自己确实害了他们，也害的他们再也无法回到家中，和亲人无法团聚。

萧慕倾话音刚落，军医便神色慌张的跑来告知苏泽齐命不久矣，听到这个消息的萧慕倾急忙往苏泽齐的房间跑去。被绑在木架上的萧慕华心中也很担心苏泽齐，他知道自己错了，可如今他什么也做不了。

萧慕倾来到了苏泽齐的床边，她看着苏泽齐虚弱无力的样子，心中顿时慌了，她刚刚失去了苏泽然，此刻她不能失去苏泽齐。

苏泽齐看着萧慕倾无助的模样，他心疼的看着萧慕倾，强忍着自己体内毒发的痛苦，安慰道：“我没事，公主不必担心。”

“泽齐，你为什么这么傻？”

“因为我知道太子殿下对于您的重要性，我也知道您不希望这场战争殃及无辜。”

“我已经失去了泽然了，我不能在失去你了。”

“公主不会失去我的，不论我身在何处，我都会守护着公主，就像大师兄一样守护着您。若没有您，泽齐就不会有家，有这么多年欢愉的时光，您是泽齐这一生最放不下的人，也是泽齐这一生最想保护的人。”

“我这就去找夏竟一要解药。”

“公主莫去，泽齐不怕死。”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我也不能看着公主因为我身陷困境，昔日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被夏竟一毁去了清白，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大师兄的心中的痛，也是我心中的痛。不过幸好有胡牧云不嫌、不弃的陪在你身边，如此我便可以放心了。”

“这不是你们的错，是我自己失算导致的。”

“公主，您知道吗！您不仅仅是我的家人，更是我的信仰和依赖，我可以死，但我绝不许有任何人伤害你。”

“我不要你死，我只希望你和泽铭一样依赖我，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依偎在我的身边。”

“别哭，我最不见不得公主掉眼泪了。”

苏泽齐用自己的笑容安慰着萧慕倾，萧慕倾虽然很不舍得苏泽齐离开，可她也无能为力。为了不让苏泽齐为自己担心，萧慕倾也挤出了笑容看着苏泽齐，两个人四目相视。

苏泽齐熟睡后，萧慕倾将军医拉到了门外，军医告诉萧慕倾，自己就算用上毕生所学，也只能够保苏泽齐三日无恙，此药无解。

萧慕倾带着沉痛的心情来到了萧慕华面前，她看着萧慕华满腔怒火，如果不是萧慕华这般胡闹，苏泽齐怎么会被毒箭所伤，命不久矣。

萧慕华也冷静的反思了自己的错误，这些日子他从未真的面对过自己，他如今活成了自己从前最讨厌的样子。

“怎么样了？”

“此毒无解，三日后必死无疑。”

“皇姐，对不起，对不起……。”萧慕华听到这个消息后，瞬间慌了神。

萧慕倾刚失去苏泽然不久，如今也要失去苏泽齐，在萧慕倾心中，自己的三个徒弟便是自己的亲人，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让他们赴死，可如今苏泽齐却因为自己要离开这个人世。

“为什么好人永远都到遭遇诸多苦难。”萧慕华仰天长啸道。

“给他带来苦难的人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毫发无伤的离开，他根本不可能中毒箭。”

“他为何要以命救我？”

“因为你是萧慕华，是我萧慕倾的弟弟。”

“是我对不起他。”

“萧慕华，你这条命如今不是你自己，是苏泽齐给你的，如果你心里有我这个姐姐，就好好的珍贵这条命，别辜负了泽齐。”

萧慕倾虽然心中对萧慕华充满了埋怨，但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弟弟，他和自己的三个徒弟同等重要，如今萧慕华的这条命更是泽齐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萧慕华，日后你胆敢在做出违背军令的事情，我一定会不会轻饶了你。”

萧慕倾说完后便离开了，刘智看着萧慕倾离开后，急忙让人将萧慕华从木架上放了，带回萧慕华的房间疗伤。

萧慕倾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此时的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倾诉的人，胡牧云离开渝州城一个多月，至今没有任何消息。眼下苏泽齐也中了无解之毒，命不久矣，这一切的一切压在萧慕倾心中，压的她喘不上来气。

胸闷气短的她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心如刀绞一般的疼，她也因为重心不稳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发出了声响。门外的士兵听到了声响，叫了很久的萧慕倾，可萧慕倾迟迟没有回应，士兵们一脚踹开了门，看着躺在地下的萧慕倾，急忙找来了军医。

萧慕华听闻萧慕倾出事了，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急忙跑去了萧慕倾的房间，军医给萧慕倾诊治后，神情凝重的看向了一旁的萧慕华。

萧慕华察觉到了军医的不对劲，他加重了语气问道：“太上公主如何了？”

“公主体内有一股神秘的气息在游走，这股气息让公主的内息全乱，以至于气血逆流，导致公主心疼难忍，昏了过去。”

“什么叫神秘的气息？”

“臣行医几十载，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可有大碍？”

“臣也不敢确定。”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要太上公主有个三长两短，本太子让你一家陪葬。”

“臣这书信一份回北萧，让太医院的同僚帮忙查医书。”

“她何时会醒？”

“明日日出。”

“下去吧。”

军医离开后，萧慕华亲自陪在了萧慕倾的身边，他闲来无事便会自己一个人下棋，可他的心思全然不在棋盘之上。

次日一早，萧慕倾如军医所言苏醒了过来，她从床上爬起来后看到了正在下棋的萧慕华，她出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昨夜皇姐突然昏厥，不知为何，我担心便在这里守着。”

“我无碍了，你回去睡吧。”

“皇姐你是不是受了内伤？”萧慕华起身后走到了萧慕倾面前问道。

“为何突然这么问？”

“军医说皇姐体内有一股神秘的气息在游走，扰乱了你的内息，导致气血逆流，心疼不已，才昏厥了。”

萧慕华说完后，萧慕倾第一反应便是梁嘉药丸的副作用，可她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副作用，如果是自己会怎么样。

萧慕华看着萧慕倾若有所思的神情，便追问道：“是不是副作用？”

“不是。”萧慕倾不假思索的回应着萧慕华。

“看来就是副作用了。”萧慕倾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让萧慕华确定了这就是副作用。

“就算是那枚药丸的副作用，也和你无关，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你不必对我心怀愧疚。”

“如果不是我给你下药在先，你又怎么会服下那颗药丸？”

“慕华，我从未怪过你，所以你不必自责。”

萧慕倾宽容的态度让萧慕华心中的防线彻底被崩塌，自己做了那么错事，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如今就连泽齐也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萧慕倾也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可萧慕倾却不怪自己，还让自己不要心生愧疚。

“我真的错了，大错特错，从前我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我害怕面对现实，所以把所有的情绪强加给了夏竟一，最后不仅害了无辜的将士们，还害的泽齐命不久矣。”

“慕华，你没有任何错，你只是不适合生存在这个世道。”

“皇姐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宽容？”

“我已经失去了泽然，很快又要失去泽齐，我不能让你和泽铭再有一点事情，你们四个人都是我的弟弟，是我最在乎的人，也是我愿用性命也要换你们周全的人。这些日子仔细想想其实我也做错了，如果我肯花时间去开街你，治愈你痛失所爱的心情，和你心中一直纠结无法得到释怀的情绪，也许你就不会做这么多事情。”

“这些日子我很痛苦，我明知凶手是谁，可我却不能为李悦报仇，我只能把自己所有的痛苦和情绪强加给夏竟一。”

“我明白，只是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没能关注到你的情绪，我的慕华是世间最纯良的人，如果不是心中积压的情绪到达了一定程度，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萧慕倾心中因为药丸的副作用惶恐不安，她也不知道这副作用会不会让自己命不久矣，她此刻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萧慕华，安慰他治愈他，让这个少年慢慢的回到原来的生活。

萧慕华看着萧慕倾这般为自己着想，他心中滋味万千，更多的是愧疚，他牢牢的抱住了萧慕倾，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此刻除了对不起，萧慕华也不知道自己能为萧慕倾做些什么。

也许是经历了生死，看多了离别，萧慕华突然看开了很多事情，他的生命里不仅仅有李悦，还有萧慕倾，他已经失去了李悦，他不能失去萧慕倾，此刻的萧慕华只想好好保护萧慕倾，看着她和胡牧云成亲，相伴一生。

“阿姐，慕华知道错了，慕华愿意接受一切的责罚。”

“泽齐离开后，你带一队人马护送他的棺木回北萧，葬在泽然旁边。”

“如今南夏和东吴的军队虎视眈眈，我不能走。”

“你若不走，阿姐根本无法一心一意的和夏竟一对抗。”

“这场战阿姐要打？”

“如果你姐夫不能按照约定归来，这场战我会在渝州城结束，宁为玉碎 不为瓦全。”

“阿姐，不是不愿打吗？”

“从渝州城变成了一座死城开始，从泽然离世到泽齐身中无解之毒开始，这场战争就无法避免了，如今我只能够期待牧云能够如期归来，东吴撤兵。我带领将士们在渝州解决这场战争，不让战火蔓延。”

“可阿姐不是跟我说，你想阻止这场战争吗？”

“我所言的阻止不是不打，只是把这场战争带来的伤害降到最低。”

此时萧慕华才明白萧慕倾在胡牧云离开那日在城门口和自己说的话，萧慕倾从未改变过，她也从未惧怕过任何强有力的军队，她心中好唯一害怕的就是自己无法保护身后百姓的周全。若无万全之策的准备，萧慕倾绝不会贸然做出任何对北萧不利的事情，就算萧慕倾此刻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伤痛，但在大是大非上的萧慕倾从不会做出任何冲动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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