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清晨第一缕光从酱色小窗透进来时,碎影在屋里形成了斑驳的图案。风带着初夏的微凉还有湿润的花草香从门缝里吹进来。
薛衍睁开眼,觉得昨晚的疲惫感消失了太多,昨晚的事实在太不真实了,让他觉得似梦非梦,却又记忆犹新。忽然思绪飘到很久很久之前,越想越觉得眼前的人似乎跟那个人重合在了一起。
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惊鸿一瞥,但也太过于巧合了。怪不得他还纳闷,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总觉得似曾相识,当时只是自嘲,如今来看多半没错。
陈婆在外面敲了敲门,走进来手里端着滚烫的米粥,还有自家做的一些配菜。看到薛衍就这样坐在床边,甚至连衣服都没换便有些好奇地问道:“公子,你昨晚可是一夜没入睡?”
薛衍笑道:“这丫头没醒来,我就靠床边休息。”陈婆放下米粥,表情不可置信,“你们不是夫妻吗?何必搞得如此生分?”薛衍颇有些尴尬,他应该提前就跟陈婆说清楚的,没想到误会这么深。
“您误会了,她是跟随我来杭州办事的。”陈婆反应了一会儿,看了看薛衍又看了看烟婵才点点头,“哦……这样啊。那公子,你等会儿喝点粥吧,如果这位姑娘醒来了,粥不够我再去给你们添一些。”薛衍颔首,“麻烦您了。”
陈婆关上门,看着老头正在喝粥,便走上前跟他说道:“那位姑娘现在还没醒,你说咱们要不把村口那位郎中请过来给带过来看看?”
老头想了想又皱着眉,“万一没治好怎么办?”陈婆剜了他一眼,“死马当活马医。你这老头试都没试就说丧气话!我看那位姑娘跟咱们家裙裙像着呢,就想啊等她醒来跟她说说话。”
说着陈婆的眼睛有些湿润。老头低下头,一言不发,一提到自家那可怜的女儿,老两口心里都有些难过。不一会儿,薛衍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门。
只见陈婆跟一位年近古稀的老先生走了进来。陈婆笑着对薛衍说:“公子,这位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郎中,行医几十年了,我看这姑娘伤的严重,就想请他来看看。”
薛衍看了看那位老先生,须发尽白,虽是在这人烟稀少的村里行医,却自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姿态。老先生面容慈祥,语气随和,“公子,我先给这位姑娘把把脉。”薛衍退到旁边,点点头,认真地看着老先生给烟婵把脉治疗。
把完脉,老先生又摸了摸烟婵的额头,才舒了一口气。陈婆在一边问道:“这位姑娘可还好?”老先生笑道:“止血缝针基本保住了这姑娘的命,老衲再开几道方子恢复应该不是问题。”
陈婆转过来夸着薛衍,“公子,看来你也懂一点医术啊!多亏你给这姑娘及时包扎。”老先生听了眼中有些惊讶,“这是这位年轻人做的?真是不错,能及时想到这法子难得!”薛衍抱着手,靠在一边,礼貌地笑笑。他想起自己以前受的数不清的伤,大概都是这样缝过来的吧,再不会看也看会了。
“我先开些中药给这位姑娘喝一些,另外还有一些方子是补气血的。”老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在宣纸上写着。薛衍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听得很仔细。
“地榆、槐花、侧柏叶这些都是凉血止血的,配合以当归、五味子和陈皮来补气养气,治疗心脾虚弱,另外你们切忌给这位姑娘喝一些大补的汤,否则会一时身子受不了。”老先生开完方子之后,就把药也带了些过来。
薛衍接过药,给了老先生十两银子。老先生看着薛衍给了他这么多钱,有些想拒绝,“公子,我这平时也是帮人看看小病,大家都相互认识,不用拿这么多的,况且这姑娘保住性命还是多亏你啊!”
薛衍还是把银子放到他手里,“您不用客气,我薛衍为人一向讲究结草衔环,您自收下吧!”老先生看薛衍态度如此坚定,实在不好婉拒,于是道谢:“公子淑质英才实在难得,这银子老衲就收下了。”薛衍看他收下,微微一笑。
这边陈婆已经帮烟婵熬着中药,薛衍看到了立即走上前说道:“够麻烦您了,还是我来吧!”陈婆笑道:“好,那就你来。”看薛衍一脸认真的样子,她对这位翩翩少年更是佩服,那一双眸子里修来的沉稳、恭敬和风雅不是一般世家就能有的。
大概到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药也熬好了,薛衍把药盛到碗里。陈婆收拾完早饭才发现给薛衍放在桌上的粥他还一口没喝,想提醒他却看到他端着药便也没多说了。
薛衍坐在床边,把烟婵扶起来靠在床头。她的身子特别软,带着温热和淡淡的甜味,薛衍第一次觉得手里那番感觉有些陌生却又很留念。
想起上次烟婵给他熬解酒汤,他有些自嘲地笑笑,什么时候自己开始照顾女人了,换做以前,说出去可能没人信。算是还他心里的一点愧疚吧,毕竟烟婵肯舍命救他,他做这些又算什么?
薛衍把汤勺中的中药一点一点喂到烟婵的口中,不到一会儿,可能是尝到了苦味,烟婵似乎皱了皱眉,脸上也有了血色。薛衍停下手里的动作,烟婵咳了一声慢慢睁开眼。
可算是醒过来了,烟婵觉得胸口的痛减轻了很多。眼前虽然有些模糊,却还是能认出来,她缓缓说道:“二爷,咱们这是到杭州了?”薛衍有些无奈,但语气倒十分温和:“咱们还在昨天的地方。”
烟婵看了眼周围的摆设,猜到薛衍应该找了一家农户暂时住下。她勉强笑道:“我怎么给忘了,二爷我以为我醒不过来了。”薛衍白了她一眼,继续喂药,“想什么呢。”
喝完药,薛衍把碗放到一边,烟婵则在床上坐着看着他一举一动,笑得特别温和。“二爷,我昨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冲上去了,其实我知道您应该可以应付过来,只是我又很担心。”
薛衍看她恢复了很多,挑眉失笑:“你这丫头倒一身都是胆,每次都给人意外。”烟婵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您不是也救过我嘛,我觉得也不亏。”
薛衍:“……”
难道她就能把那次的事记到现在,他出手相助就这么值钱?薛衍心里觉得有些想笑。不过说来,他确实救过她,是她不记得罢了。
“对了,二爷,那人没伤着你吧?”烟婵看他的模样觉得有些憔悴,虽然不明显但她能微微感觉到。
“你觉得呢?”
烟婵笑笑,“肯定没有,那人太笨了,也不想想您是谁。”薛衍听了,笑而不语。
烟婵又继续说道:“孙寻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薛衍冷笑,想到那件事他都来气。“不只有孙寻,还有晋王。”烟婵面露惊讶,一个孙寻都把她弄的头疼,怎么又来了个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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