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离开洛阳的消息渐渐传开,眼下也是最好的时机开始行动了,姚苌心想。他让王昱把宫里的侍卫换成了自己手下的人,今日便要了玄帝的命。
不管晋王那边情况如何,至少再等几日,坐在那龙椅上的人就是自己了,薛衍他再强又能怎样?还能与皇权抗衡吗?
“皇上,使者已经平安离开洛阳了。”下午的时候,高公公进来禀报。
玄帝听了很是高兴,又听高公公继续说道:“他们拿到那张画时,很满意,倒是完全没有怀疑。”
怎会有怀疑,这等容貌,如果不是他早知道,都可能被糊弄过去了。玄帝笑了笑,“那就好,你去把公主召来吧!朕有事要跟她说。”
玄帝坐在龙椅上,神情放松了许多,一边用手挑起棋子把玩,一边等着姝平过来。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他蹙眉,正想去问问宫女。
只听外面一阵熟悉的声音,“皇上!皇上!”是沈炎沧的声音。
玄帝纳闷,“沈叔,怎么了?”
沈炎沧闯进门,二话不说就拉起他从后门走。玄帝跑得莫名其妙,“沈叔,等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炎沧气喘吁吁,空隙间回应道:“有刺客!高公公还没到公主那儿就被杀了!宫里乱起来了,我本来刚好也想去找平儿,结果哪知道发生了这件事。”
玄帝大怒,“什么,有这等事!那朕得先去找姐姐!”
沈炎沧早猜到了他这般做法,于是拉住他解释道:“皇上,我这边还有些人,你跟着他们先逃,我去找公主。”
“可是,沈叔……”
沈炎沧把他送到门口,自己边走边说,“沈叔竭力而为,皇上你可千万要小心。”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玄帝本来想跟他一起去,但沈炎沧的人纷纷拦住他,劝道:“皇上,先走吧!大人会救出公主的!”
一顿拖拽,玄帝作罢,突然之间想到了明德太后临终前交代自己的话。他大步去了景阳宫,奇怪的是这一路他们根本没遇到任何刺客,十分顺利,像是有人提前把这里清理过一番,侍卫上前护住玄帝的安全。
“你们朕怎么未曾见过?”玄帝看着这些人,觉得有些陌生。
侍卫解释:“属下们是颜公子吩咐提前进来护住皇上安全的,皇上大可放心。”
玄帝恍然大悟,“颜晋枝!”那不是个纨绔的花花公子吗?
看着这些人,他顿时觉得又抓住了唯一一根稻草似的,毕竟姝平以前总是提醒他,定要联合颜家,如今看来真是对了。
颜传析办事稳当,他不用操心。而颜晋枝,让他觉得以后提拔定了!但是这也得先把这波风波过了再说。
“你们一会儿等沈叔出来,让他带姐姐从这里走。”玄帝指了指景阳宫。众人点头。
景阳宫位置比较偏,若是要从承乾殿赶过来倒也需要一定时间。这里尚且安全,一进去还是以前不变的摆设。
自从太后过世后,玄帝禁止任何人靠近景阳宫,而且还要每日打扫,里面的佛堂供的香也要常常替换。
现在一进去,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淡淡的佛香,不变的摆设,让玄帝又回想起太后生前陪同自己的日子。好像又看到景阳宫里穿梭不断的宫女太监,看到太后手执佛珠,坐在贵妃椅上和蔼地对自己招手……
时不待人,他现在也没空再去回忆这些片段了。按照太后的遗嘱,他找到了床下的开关,被床罩遮掩得十分荫蔽,外人绝对不可能找到。
玄帝扣了扣那个机关,只见一条窄小的密道就出现在了床底。他突然觉得太后之所以这几年在宫里位置屹立不倒,真是与她高明的手段离不开的。
沈炎沧手下的人陪同玄帝一起进了密道。密道里面因为常年没有人来过,十分潮湿阴暗,不过石壁上都有火把可以照明。玄帝一行人顾不及这憋人的霉味,走了好久,才隐隐看到外面有一束光。
玄帝借着火光找到了一个开关,扣下之后门完全打开了。他犹豫着走了出去,这才发现竟是从宫里的西门出来了,这个门不常有人走,大多时候都是走北门和东门。
玄帝觉得眼睛有些刺痛,下意识用手挡住外面的阳光。颜家的侍卫很快召人带了一辆马车过来。“皇上,且先上去,公子说了,如果救出皇上,就先到颜家躲避。”
玄帝点头,立即上去。坐在车上他只觉得心惊肉跳,刚刚发生的事是一场梦吧!这刺客怎么突然之间就给自己措手不及。但他转念又想,本来就是想来杀他和姐姐的,难道还要等他们做好准备吗?
担心、焦虑充斥在心头,玄帝稚嫩的脸上渐渐急得变红。很快在颠簸之间,马车就停下了。
侍卫扶他下车,门口便站着颜传析。他一见到皇上,先是把他领进去,进了府门,才问道:“皇上,您没受伤吧?”
玄帝摇摇头,“朕无碍。”脸上的表情却是吓得不轻,嘴唇微微裂开。颜传析让他先到厅堂坐着,让下人倒了水给他喝。
一见玄帝过来了,颜晋枝上前拱手道:“微臣参见皇上。”
玄帝顾不得这些礼仪了,摆手道:“颜公子,朕可得多谢你,要不是你考虑周全,朕可能早死了!”
颜晋枝从容不迫,以前一贯的得意洋洋消失得无影无踪。“皇上,其实微臣早已猜到了姚苌会很快动手,于是才让人守到宫里。”那日王昱从姚府出来时,正好被他撞见。那次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玄帝喝的水差点没摔倒地上,他咳了几声,“你说是姚苌!”虽然这人动手他并不稀奇,但也预料会这么快,就在使者走了之后。
颜晋枝郑重地点点头,给他讲了那些事。玄帝听得拳头握得紧紧的,脸憋得通红。“我姐姐如今还在宫里,姚苌万一对她下手……”他说不下去了。
也不知沈炎沧就没救出来姝平,毕竟姚苌手下还有那么多人。
大家听了后,都微微吃惊。“公主不是嫁走了吗?”
玄帝这才把事件的原委道了出来,不过众人想想也符合情理。姝平这个时候是不能走的。
颜晋枝看出他的担心,便说道:“皇上,你先不必担心。微臣这就去宫里把公主救出来。”说着便要走。
颜传析脸色微变,这一去水深火热,他也担心自己的孙儿啊!但眼下颜晋枝决心已定,他恐怕也不好说什么。
颜晋枝把薛衍给他的兵符带上,他打算把这些人从南门带进去,因为姝平的寝宫离那里最近。但这番去不能打草惊蛇,否则让姚苌知道了,那么颜家就更危险了。
颜晋枝一边披上外袍一边准备出去,收拾之间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自然地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人,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书儿,你怎么出来了。”
婉书不说话,瞪着他。
颜晋枝被她弄笑了,便上前揽住她的腰,讨好说道:“怎么了,不高兴啦?”
婉书鲜有地没挣脱他,顿了顿才说道:“你真要去?”
颜晋枝一愣,才反应过来她知道了刚刚的事,便笑着说:“当然得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听话啊。”
婉书抬起头看他,眸子里有些怒气,皱眉说道:“你可知这多危险,什么一会儿就回来!?”这人说话向来无所谓,不正经的。
颜晋枝抱着她晃了晃,继续逗她,“书儿,你这是在担心我?”
婉书把脸别到一边,“这时候你还说这些!”
颜晋枝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笑意渐深,“你夫君我什么人,之前早跟你说过小爷我肯定比李启元厉害,你还不信,如今你赌不赌,我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赌。”那人倔强说道。
颜晋枝哭笑不得,原来她生气这么可爱。他把她整个人转过来,一本正经道:“但是我得去,一定得去,皇上还在这里。”
婉书不说话了,这的确是没有办法妥协的事。颜晋枝看她听话,揉了揉她的头,宠溺地说道:“你跟三妹就先在屋里下一会儿棋,聊聊天,等玩够了,我也回来了。”
什么风雨我来扛,你就好好躲在后面就行。甜的都给你,苦的算我的。
婉书点点头,看着他走了,突然之间居然忍不住地莫名心里一阵委屈和难受涌上心头,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在意这个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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