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兵出征（四）

烟婵把平安符递到薛衍手里，吸吸鼻子，勉强笑道：“你上次不是催着我缝吗？这不，我就勤勤快快地做出来了，还想着什么时候给你呢！”

薛衍将平安符拿过来，小心地放在囊中，他不说话就看着她。细碎的刘海被风吹起，他一双黑眸深不见底，似乎隐藏了千言万语。

烟婵知道他想说什么，碍于事态紧急，大家都在看着，便努力把眼泪收回去。“你走吧！别耽误了时辰，还有别总想着我！要是想我，就多看看那个平安符！”

薛衍微微笑着，眼神清澈，只听他温柔低声道：“知道。你别哭了，再哭就真成花猫了。”

烟婵笑了笑，点点头，故作轻松道：“嗯，一切小心，那我先走了。”她不想再耽误一点他的时间了。

薛衍看着她走回桥上才转过身，淡定地坐回马上，又恢复了刚刚的神态。

四周的人谁都不敢吱一声，都低着头，这样温柔的薛二爷恐怕去了大凉之后便无福再看到了。

苏云青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一见薛衍便转移话题：“您看，现在出发？”薛衍看了他一眼，点头。

八万人马，再加上苏云青的人，浩浩汤汤地从小路离开了。薛衍目视前方，手执缰绳，剑眉微轩，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可谁又知道他心里又是不是波涛翻滚呢？不过带着那一个平安符，心里就莫名安静，以及顺遂。他突然还有些怀念跟烟婵办案的日子......

队伍中高举起的大晋的旗子在风中飘荡，天上残云卷卷，朝阳升起，照亮了整座城。士兵们都精神抖擞，整个队伍罕见的整齐和磅礴。浩荡的马蹄声渐渐远离，洛阳城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

烟婵立于桥上，一直目送着队伍远去。跟薛衍上次回来，她就已经感觉到了晋王和姚苌的野心叵测，虽然她相信薛衍的能力，但这件事非同小可，谁知道他们会使什么跘子呢？

最关键的是薛衍不跟她说这些事，她知道，他不想让她掺和进来，说不定要惹麻烦，自己的性子有些直。可不跟她说意味着所有的要他一个人去承担，她不觉得这样的办法就是对她好。

若是以后还有那么多苦难，那不应该一起承受吗？他再强大，也不可能抵御所有的风雨，她希望自己能跟他共同面对。

她在桥上驻足了好久，等反应过来时，都已经错过午膳时间了，便踱步回到府中。她一边走，一边想，如果姚苌在这个时候趁机捣乱，她也不会让他就这样得逞。否则薛衍打仗回来，难道又要收拾这些烂摊子？

想着想着，自己又走回了熟悉的路上，看到那座府邸，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烟婵立即低下头，让自己也别多看了，赶紧走回去。她要学会坚强！一定！

回到府中时，明月和清泉立即走上前招呼道：“小姐，有人找您。”烟婵这才从方才的事中回过神来，便问道：“谁啊？”

说着跟明月和清泉走到了厅堂，只见一个蓝衣少年端直地坐在那儿。“是你。”烟婵脱口而出。

墨凡笑着走上前，对烟婵说道：“属下见过凌小姐。将军吩咐在他走之后由属下照顾小姐您，一刻也不能离开。若有冒犯，还请小姐见谅。”说完，恭敬地作了揖。

烟婵微怔，脸上有些诧异，过了好久才道：“哦，哦，是吗，那辛苦你了。”

墨凡微微一笑，“该尽之责，不麻烦。”她心里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笑的是他真的对她的保护无微不至，寸步不离，毕竟墨凡是他手下最亲近得力的侍卫，如今却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难过的是为何墨凡偏偏这时候来，而不是昨天就给她通知一声？很明显，是薛衍压根儿就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出征了。他怕她担心。

想着，眼睛又有些湿润了，不行，她不能哭了，再哭就真成花猫了！

于是她对墨凡莞尔一笑，问候道：“吃饭没？”

墨凡摇头，她便让明月和清泉立即去厨房吩咐人做饭去了。人家真心对她，她也要好好待别人。

吃完饭，她觉得有些累了，便让墨凡去休息，自己准备回闺房先歇一会儿，否则这个身体要是出了毛病，以后麻烦事更多。

结果他倒是很礼貌地拒绝了，跟着烟婵到了门口。还好他也有分寸，没跟进来，就一直在门口守着，劝也劝不走。果然墨凡说的寸步不离，倒是都做到了。不过这是在凌府啊，烟婵无奈地笑了笑。

等到晚上，似乎自己也一直没有胃口，这才突然想起来墨凡还在外面坐着呢！她一个激灵赶紧开门，果然还站得端端正正的。

烟婵只觉得不好意思，便收拾了一下出门。墨凡一见她要出来，就径直走上前去问道：“凌小姐，你要出门吗？”

烟婵摇头，示意他跟过来，“你站久了吧！其实在府里不用这样，我安全得很。”说着讪讪一笑，有些羞愧。

墨凡却婉拒了，他轻轻抖了抖腿，说道：“小姐不必担心，站这几个时辰不算什么的。将军吩咐过的话，属下自然要尽心尽力办好。”

烟婵听了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真有点过于忠诚和执拗了，不过也是好心一片，她便想着带他去厅堂坐一会儿。

刚走到厅堂，只见凌允黑着脸回来了，她有些纳闷。“义父，您这是怎么了，愁云满面的呢？”

凌允正准备回答，突然看到她身后的墨凡，有些诧异，指着说道：“这是谁？”

烟婵本想解释，墨凡倒先开口了：“属下是薛将军派过来守着凌小姐的，将军担心她遇到意外，就让属下一直跟着。”

烟婵凑到凌允耳边，把刚刚他守在门口的事一并说了。

凌允听了，也笑了，看着墨凡十分年轻聪慧，说话从容不迫的，果然是薛衍手下的人。

凌允忽然语重心长地对烟婵说道：“唉，薛衍他当真对你呵护备至啊，婵儿，这要是放在以前，我都不信的。”烟婵低着头，有些难过，凌允应该也知道薛衍走了的事吧！

“嗯，义父，婵儿知道……”她欲言又止。

凌允看穿了她的心事，安抚道：“婵儿，以后别义父义父的叫，这么多年也该改口了。我是婉书的爹，也是你的爹。今后你的事也是我来做主，我知道薛衍之前问过你婚事，你那时就敷衍过去了。”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他如今去大凉了，我相信他的能力，你也要有信心，不要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

烟婵点点头，甜甜地笑道：“好，爹，婵儿知道，我自然也相信他，您不用担心我……”她听话地改口了，的确义父叫着没有爹亲切。不过那个笑在凌允看来却是勉为其难的。

“婵儿，把你交给他我也是放心的。若是他回来要娶你，爹跟你娘绝不会反对，你们两个互相喜欢，这是好事。不过好事多磨，总要经历磨难的。想当年爹做官那会儿，白手起家，你娘还吃了不少苦。”凌允语重心长说道，一语完后，烟婵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心里一阵暖意。

“爹，你说的婵儿都懂，不会整天消沉了，我也要学娘，坚强起来，什么坎过不去呢！”烟婵突然有了信心起来，有凌允给她的鼓励，她什么也不怕了。

凌允拍拍她的肩，笑道，“就是要像现在这样，你们都还年轻呢！日子也不是一直细水长流的，总会有些波涛骇浪，以后若是在一起生活，你还要学着去克服。”

烟婵一听到生活，有些脸红，迟疑了半天才说道：“爹，您，您真的同意我嫁到薛家了吗？”她忍不住又问道。

凌允失笑，捋着胡须点头，“为何不同意，我早跟你娘说过了，她自然也开心。如今你们都大了，书儿这已经出嫁了，就等着你了。你嫁走，我跟你娘也放心了，就安享晚年吧！”说完，哈哈笑了笑。

烟婵听了，眉眼弯弯，心里有千句万句想说，到嘴边却是：“爹，你真好，婵儿跟书儿会孝敬您一辈子的。”

凌允挑眉，喝了口茶，明明黑着脸却心情莫名好了很多。这时烟婵才想到还没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呢，便话锋一转问道：“不过爹，您刚刚为何有些不开心呢？到底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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