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兵出征（三）

薛衍回去的时候似乎有意经过凌府，深深地看了一眼后，没打算进去。门口的管家刚看清他准备招呼时，他已经走了。

还是放心不下，那丫头的性子有些过于大胆，如果没有他在身边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来？不过若是他带她一起去大凉，那像什么话，带她吃了苦，还不如好好待在凌允身边。想及此，心里莫名有些堵。

吩咐完事以后，墨凡也回来了。薛衍负手问道：“你安排好了没？”墨凡点点头，还有话要说，“将军，苏老爷说他也要去。”

薛衍蹙眉，有些不解，“为何？他去干嘛？”

墨凡解释道：“他觉得之前您帮了他太多的忙，这次实在不好意思继续接受您的好处，便想跟您一起去帮帮忙。”薛衍一听，轻笑了一声，也真是难为他一把岁数了倒还是一腔孤勇。

看薛衍没反对，墨凡又继续说道：“属下觉得苏老爷他虽然上了年纪，但武功却丝毫不比现在的年轻小生差，便觉得去了也无妨。”是啊，多一人少一人其实也没多大影响，况且苏云青自己还献了那么多人。

薛衍看着墨凡微微迟疑了一会儿，才道：“你这是已经帮我做决定了？”

墨凡立即跪下，怕惹恼了薛衍，“属下不敢……只是觉得苏老爷也是一片好心。”墨凡的为人他自然相信地过，不过这次答应下来可能也是骑虎难下，苏云青多半一直央求。还有就是如果墨凡不答应，那薛衍还要走一趟，太费事了。

他看了墨凡一眼，淡淡道：“行了，起来吧。他要去就去呗！”说着揉了揉太阳穴，今天操心的事可真不少！墨凡站起来，薛衍又吩咐道：“你今天先不要去凌家，明日等我走后再说。”

若是今天去那烟婵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要是等他走之前她来找他，他感觉自己这次去都不能好好打仗了。

墨凡听了，点点头。

很快便到了次日清晨。苏榕榕跟苏尘起的尤其早，换上军装，便混到了自家一堆弟子中。穿上男儿装，把头发束起，又加上她矮矮的，大家也都不会去关注。

苏尘倒是紧张得不行，握着苏榕榕的手道：“你当真确定爹不会发现我们吗？”苏榕榕的脸藏在头盔之中，小小的一张，她额角还有汗，却坚定说道：“到时候跟在队伍中间，别说爹爹了，就是他们也不会发现！”

苏尘抿着唇，没说话。

苏云青这天倒也很快就收拾好了，他似乎好久没穿过这一身衣服了，拿着左看右看，心里十分开心，能帮上忙且实现他真正上战场的愿望，真是值了！等他走到后院，大家也就都聚集齐了。

他一脸严肃，吩咐道：“等会儿我们就要去跟朝廷的兵汇合，大家这次去，一定不要给我打退堂鼓，把你们以前的功夫都拿出来，别缩手缩脚的！”

大家齐声道：“好！”队伍之中，苏尘望了苏榕榕一眼，没想到她也在看自己，两人赶紧低下头，好在苏云青压根儿就没想到他俩会有这一出。

这么多的人马，薛衍他们走的话必定要有所惊动，好在是在清晨，人少了些，走小路的话也没多少人看到。不过小路就挨着菜市场，来来回回得让卖家撤些摊子。

薛衍一见到苏云青，礼貌地对他微微一笑，苏云青却不知为何就觉得头皮发麻，许是上次被他那一番话吓到现在了吧！

.......

薛衍没理会他的情绪，走上前说道：“看来你还不是冥顽不顾之人，知道哪一条路是对的，哪一条是错的。”

苏云青清了清嗓子，知道他是在提上次关于姚苌的事，便鼓足了劲说道：“您是我苏某的大恩人，我再瞎也不会连这个都分不清吧！这次去我带了全部人，当然竭尽所能帮您！”

看他那真诚的态度，虽然说话还是谨慎，但好歹心是好的，薛衍忍不住勾起嘴角，也算是接纳了他这番心意。随后便是清点了下人数，虽然是很快就能办完的事，但人太多，稍稍耽误了些。

正当薛衍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忽然感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再一看，便窜到人堆里不见了，他也没多想。

可凌府这边就不安宁了，烟婵今日不知为何总觉得睡不着，很早就起来了。帮着收集了后院的露水，正当这时，只听急匆匆的脚步声和玉露的喊声，她一扭头便看到她大汗淋漓的样子。

“玉露，你这是……”她还没说完呢，玉露直接说道：“小姐，快，我今日才听说皇上要派薛将军去大凉，说是晋王谋反了，要他去上战场……”

烟婵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毕竟这件事玄帝也是昨日才听说的，实在太突然了。烟婵抓住玉露的肩膀，声音有些颤抖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玉露顺下一口气，接着道：“在西市那边呢！”刚一说完，烟婵便立即冲了出去，玉露在后面大喊：“小姐，小姐，你真要去啊！”

对，她一定要去，不过不是阻拦他，或者跟他倾述，而是要把东西交给他，还有让他千万不要担心。不知为何，有千种情绪堵在胸口，说不清道不明，现在就想马上见到他！

等烟婵不歇一口气跑到西市时，远远便看到朝廷的禁卫军。她有些欣喜，还来得及，能赶上！他还没走！

穿过人群，她毫不犹豫就往前面钻，因为薛衍肯定在前面，跑了一阵终于看到马背上那个熟悉的背影。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一身戎装，少年身材修长健硕，坐在马上显得人威风凛凛。风里，他的表情倒是淡淡的，更进一步说甚至有些冰凉，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突然之间她就想到了那次在去杭州的路上，薛衍杀了那几人之后站在月光之下的模样，带着凉薄、戾气还有伪装，这是她见不到的一面，因为在她面前，不需要这样。

突然一阵心酸，烟婵有些犹豫要不要“打扰”他了，要不然就这样远远看一眼？她舍不得他去受苦，或许这本是职能所在，但真的又好担心他受伤，即使受一点伤她也会难过、心疼。算了，走吧！

烟婵只觉得心里痛得很，不知为何这次晋王谋反后有不好的预感，她深吸一口气，想打断自己的这种坏念头。

马背上的人面部表情地扫过四周，就在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忽然微怔。他盯了烟婵一会儿，这个丫头又要做什么让他操心？

刚好烟婵也抬起头，两人的视线交汇，即使隔着重重人群。烟婵的眼眶有些发红，她转身想走，不愿耽误了薛衍。又一边后悔自己为何要来，被他看到纯粹就是添乱。

准备仓皇逃离时，只见那人纵身一跃，从马上下来，非常准确地在人群中找到她，并握住她的手腕。

一抬眼，烟婵看到他一脸严肃，甚至有些怒气，“来做什么？怎么不在府上好好待着？！”明明是呵斥的语气，烟婵却听出的是担心，她觉得自己快哭了。

“我不该来的，本来是想来见见你……”说着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周围都是士兵，她只觉得自己这样丢人现眼，还让薛衍掉了面子。

结果他倒是无所谓，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声音温和了许多，“乖，你先回去，过几天我就回来了，回来就娶你。”

这次的确太突然了，如果不是这件事，跟烟婵的婚事也不会就此搁浅。

烟婵却不在乎婚事，只求他平平安安。她顺势握住他的手，千言万语却只是说道：“你这次去一定不能降低警惕，晋王是小人，对付他你也不能手软……”这些话薛衍自然知道，还用她来说？说完就有些后悔自己乱讲些什么。

他却听的很认真，眉眼之间都是温柔，温声道：“好。”

烟婵突然想起来自己要交给他的东西，便从包中摸出。

是一个小小的平安符，图案十分简洁，但不乏精致。荷包透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周围都是金丝勾边，还有些烟婵自己想的花边图样，最后系了一串玉珠，挂着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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