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传书

等送完银子，墨凡很快就回到薛府。图个方便，就从后墙翻了进去，落地的地方正好靠近一片假山。墨凡加快了步伐，沿着湖心走到了亭中。

“将军，事情发生了点变动。今日姚苌带人去找苏云青的麻烦，结果正好被我们的人撞见。本来他打算杀了苏云青，只好作罢。”墨凡走到薛衍身边，如实讲了今天的事，只见薛衍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光。

他冷笑一声，“姚苌那老头子还真蠢，不光蠢还任性。这下倒不用我们再找苏云青了，跟在谁手下他心里也有数了。”

薛衍一向了解姚苌的性子，虽然做事狠毒，但也有些随心所欲，而且对他手底下的人其实并没有那么慷慨解囊，甚至有些小人行径。

墨凡点头表示同意，继续说道：“的确，将军你说的没错。我这边先安抚了苏云青的情绪，他也答应再送来五千人，看样子这次是心甘情愿了。”

薛衍会意，看着远处，虽然神色慵懒，眼底却尽是肃杀和冰冷。他倒要看看姚苌还有什么手段来反抗！若是有一些小动作也就罢了，若是有什么狼子野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然将之收拾得服服帖帖。

好戏还在后面。他不禁微微一笑。

姚苌这边情况就有些不妙，等他逃回府中时才意识到原来薛衍比他早下手，已私下联系了苏云青。按今天这个状况来看，苏家跟自己是视为仇人，而薛衍这时候出面，也的确能笼络人心。

收拾苏云青他不后悔，他气不过的是为何薛衍能这么早就有动作，把苏家安排妥当。从那日姝平的寿宴回来，薛衍的眼神就已经很明白了，狂妄、不屑。

还有当时的萧山案，他是不想让薛衍去干涉的。本来跟晋王商量的是，若长安和杭州真的因为这件事乱起来，那皇上应该很着急，这倒不用他们出手了。结果哪知道让薛衍给摆平了。之后的种种事，他都会干涉一番，跟自己作对。他只能气得牙痒痒。

姚苌擦掉手上的血渍，走到姚芸芸的房间。正巧她跟熙夫人在闲聊，两人一见姚苌阴着脸走进来，瞬时不知说什么了。

“爹，你，你怎么了？”姚芸芸还是忍不住问道。

姚苌没说话，熙夫人见状自己便先下去了，却在门口悄悄听着。

“芸芸，爹想了想还是觉得你尽快回去较好。如今形式越发对我们不利，如果还要坐等，谁知道皇上那边又要搞出什么事。”姚苌皱紧眉，脸色严肃。

姚芸芸点点头，“我知道，我这不也快回去了嘛。爹，你是不是还有些东西让我交给夫君？”她指的自然是晋王。

姚苌默认，随即又道：“今晚我就要让人传送信件回去，立即通知晋王，他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可以动手，先带兵把祁连山那块儿打下，本来朝廷驻守的人就少，到也无关痛痒，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分散注意力。”

这些计划姚芸芸也一早知道，她只用回去再跟晋王详谈一些细节就行。“嗯，不过爹爹，你这边怎么办呢？”

姚苌看了她一眼，思忖小会儿，说道：“听说北狄那边派来的使者也快到了，若是晋王那边有动作，皇帝心里肯定也担心。我若让月氏族人跟大晋联姻，便也有理，减少两边打仗，也求得日后安宁。暗地里再将姝平给嫁过去，这皇家势力定要削弱一半！”

姚芸芸咬唇，有些担忧，她不放心的是自己的夫君。“可是若皇上真的跟月氏联盟了，那晋王岂不是处于水火之中。”

姚苌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怎么会？等姝平嫁走，我便开始派兵围攻，这时候月氏的人要从大北狄过来，恐怕还得需要一段时间吧！等拿下皇帝那边的人，我便封晋王千某土地和爵位，月氏那边的人也不傻，难道想引火上身吗？这不过是我们汉人自己的事，谁愿意管那么多？”

听完，姚芸芸才舒了一口气，她握住姚苌的手说道：“不过爹爹你也要千万小心啊！”姚苌点点头，心情忽然变好。

可门外熙夫人听得心惊胆寒的，这些话姚苌可从未跟她说过。若是愿望达成，姚苌登基，会不会到时候就抛弃了她跟姚莫寒。越想越觉得心里害怕，结果姚苌一开门就撞见熙夫人在门口。

他冷了脸说道：“你妇道人家还关心这些事？”熙夫人眼神有些闪烁，不过好歹跟他也是几十年的夫妻了，自己也没那么紧张。

“刚刚的话，你可是认真的？若是你登基，是不是就想抛弃了我们母子俩，另寻新欢？”

姚苌瞪了她一眼，语气不太好，“你胡思乱想什么呢！这事才开始，谁知道成不成功？要是不成功，我们一家都得见阎王爷！”他呵斥道。

熙夫人的脸瞬间就白了。的确现在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她这个担心有些过于了，况且姚苌现在最大的事是如何等姝平走后跟皇室作对，她却在想这些。

“是我考虑不周全……只是你要是想等晋王行动，那不得快点寄信告诉他。等芸芸回去，那该是什么时候了。”

熙夫人口气一软，姚苌也就没多说了，他点头道：“我今晚就传书过去，大概等三日应该他就能收到。三日过后，不知月氏的使者还有几日到。总之时间实在紧迫！”

两夫妻把话一坦白，姚苌也觉得没什么隐晦的了，对于熙夫人还是十分信任。

“老爷，我，我还是担心你到时候会不会进退两难……”熙夫人既担心姚苌，其实又担心自己和姚莫寒。

姚苌握住她的手，让她别担心，“这件事我也考虑过，若是到时候洛阳真的出于水深火热时，你就回汉中吧！”熙夫人是汉中人，自打嫁到姚府就再也没回去过了。

“你真的这样打算？”她眼中有些泪水朦胧。姚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手里人马有十万，晋王又有右符，到时候情况说不准，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话虽然这样说，其实姚苌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忌惮薛衍，如果真的天下大乱，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拿下薛衍，顺利登基。

不过为了这皇位，他愿意一试，如果不试试，可能会更后悔，况且自己已经走到这步田地了，不如将计就计，否则前些年的心血也都付之东流。

跟熙夫人谈完，姚苌便飞鸽传书，让人晚上出城，快马加鞭将信送到大凉。这些日子里，晋王跟他一直都有书信来往，所以晋王若是看到信件，应该也不会有多么惊讶。

今夜，外面开始飘起了小雨。阴雨连绵，似乎有不好的寓意。姚苌独自坐在陈榻上，饮着小酒，若有所思。他打算就此赌一把，将身家性命都搭上。

当年陪同先帝创业，他看不惯这大好江山竟然就落到了玄帝这个处世未深的孩童手里。历来能走到最后的君王，都是做事狠，姚苌自然不例外。他想要权利，一方面成就自己的伟业，一方面是享受俯视群臣的感觉。

权利，谁不渴望？

而那封信如今已在路上了，承受千钧之重，关系到大晋的风云变化，谁又知道未来是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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