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回了桥颂殿,虽是八月初的天气,可高桥大病初愈,受不得凉,殿内供着炭火,把屋子烧得暖烘烘的。
韩彻已经跪了小半个时辰,高桥坐在主位上看书,殿外还跪着一众影卫,殿内殿外一片寂静。
姜梦的死谁也没有想到,高桥还未接手影卫,就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所有人都以为高桥是在埋怨影卫没有在危急之时站出来,其实不然。
影卫建立之初就跟了姜梦嚣张跋扈的性子,除了庄主近卫,几乎谁也不放在眼里,哪怕高桥之前帮过他们,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命令他们,所以必须要好好敲打一番。
韩彻不敢抬头,高桥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耗着,高桥扣了扣桌子,示意侍从添茶,韩彻立马起身抢了茶壶,茶水一满,他又迅速跪回去。
高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接着看书,却不理会韩彻,高桥看了一天的书,韩彻就跪了一天,到了晚上,高桥收了书,却还是一句话不说,眼看着披了氅衣就要走,韩彻涩声叫住了她。
“大人。”韩彻跪的双腿麻木,撑地叩首,说道:“求大人收留。”
高桥停了脚步,却没回头,她负手而立,问道:“理由呢。”
理由?自己呈上去的信,难道她没看吗?韩彻心里犯嘀咕,那是姜梦的亲笔信,里面明明交代了让影卫跟着高桥的,难道还是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
韩彻又磕一头,说:“求大人责罚。”
高桥抬手示意伺候的人都出去,大殿里只剩了高桥和韩彻两个人,高桥侧身,问道:“我让你说理由,你却要我问罪,人若无过,何来责罚。”
“属下该死,不该忘恩负义,在大人蒙冤之时出来为大人澄清。”韩彻此时汗流浃背,外面风一吹,后背瞬觉寒冷。
“那是我咎由自取,偏偏挑他要死的时候去见他,至于恩情,实在算不上,我管地牢的事,只不过是它挨着剑冢,我老子还在里边,不能不管。”高桥脱了氅衣,坐了下来,继续问道:“我听说,姜梦死后,影卫唯你马首是瞻,你何不取而代之,反而浪费时间来找我。”
这话问得很欠揍,谁不知道固原山庄论资排辈,弱肉强食,没有靠山,就如同羊入虎口,现在没了姜梦,别人还当影卫是个屁,韩彻如果真的变成了影卫的头儿,那影卫可就真成了固原山庄打杂的了。
“高桥大人,您或许清楚我们影卫现在的处境,我们需要您的庇佑。”韩彻咽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又说:“同样的,如果您收下影卫,也绝对不会是亏本的买卖。”
高桥笑了,她蹲下身来,在与韩彻平行的距离,说道:“接着说。”
韩彻错开了目光,高桥现在虽是一副笑眼,可他依然不敢对视太久,韩彻吞了吞口水说道:“固原山庄显然已经不是高起大人在时一家亲的场面,如今人人都在自保,人人都在牟利,高桥大人武功高强,自然可以孑然一身,可是您也该为右使大人想一想,她温柔善良的一个弱女子,如果能够有自己的近卫,岂非也是个保障。”
“有意思。”高桥笑道:“还有呢。”
韩彻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即使高桥再怎么不可一世,可谢枫却是她的软肋。
“大人身后虽然有整个北楼,可是小人之心也不得不防,山庄内暗潮汹涌,哪一个不盯着您,比起庄外的势力,影卫更加称手,只要您收留我们,影卫的所有弟兄愿为您的马前卒,替您扫平荆棘,为您和右使大人效犬马之劳。”
韩彻说的恳切,他人也聪明,看起来是在谈条件,可是姿态却放得极低,高桥这么多年只身一人跑惯了是因为她始终记得高起的教诲,可是现在的固原山庄早就已经不是原来的山庄了,韩彻分析的很透彻,高桥自然可以不收影卫,但是收了也是稳赚不亏。
高桥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重新披上氅衣道:“我跟姜梦不一样,跟了我就要按我的规矩办事,同样的,我眼里也是容不得沙子的,如果再有上次的事发生,别说你们百来人,就是上千,我也一个不留,明白吗?”
韩彻如释重负,那个“属下遵命”,他喊的很响,外面跪着的影卫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跪的久了,起来的时候差点站不稳,眼里闪着泪,把腰牌交到高桥手上,高桥看着倒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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