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枫进了屋子立即关了门,摸索着点上蜡烛,就见顾昀涨红着脸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醉的不省人事。
一般来说,一个人不可能会性情大变,与从前所作所为全然不同,退一万步来说,也不可能连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也一窍不通。
除非……。
末末回到巫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许多,宋婴还是昏迷着,幸亏巫医没有赶人,末末才能守在宋婴床前,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感觉床上有动静,宋婴弯着身子,蜷缩在一边,惨白的脸上爬满了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青黑的眼眶淌下来,已经沾湿了身下大片的床褥。
“大人,大人,……。”末末摇晃着宋婴的身子,连着大声叫了数次,也没有好转,末末放声痛哭,还在不停的摇晃着宋婴。
黄芩在外面听到动静,立马冲进来,眼见情况紧急,赶紧去请巫医。
宋婴头脑昏沉,耳边轰鸣不止,他站在血泊和污水里,听不清谁在喊他,只觉得眼前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哭喊,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脚下到处都是倒下的尸体,他颤抖着身体,吓得面色苍白,胃里绞痛着,不断的翻涌着恶心,他踉跄着跪倒在地,单薄的身体如同蒲草一般。
“这你就受不了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魄力。”姜梦摇着鹅毛扇,步态婀娜的飘到宋婴跟前。
姜梦软软绵绵的声音在宋婴头顶盘旋,宋婴只感更加晕眩,他瞥了一眼眼前浅绿色的裙角,忍着恶心,强撑着站起来,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两步道∶“姜梦,你好手段。”
“噗。”姜梦用扇子半掩着面,嗤笑道∶“手段?别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了,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是清清白白?”他悠闲的环视着被火光包围的宅院,发出令人刺耳的笑声。
“你放屁,如果真的只是要一把刀,何至于到灭人满门的地步。”宋婴颤颤巍巍的指着姜梦,在熊熊火光下更显得苍白无力,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前跨出一步,怒不可遏的抓住姜梦,“你们自打一开始就不想放过我,这一切一开始就是个阴谋对不对。”
姜梦也没料想到宋婴的反应这么大,他被宋婴抓得吃痛,狠命朝前一甩,把宋婴丢进血污之中。
“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高起已经死了。”姜梦用扇子掩着口鼻,提着衣角,在宋婴身边蹲下去,揪着他的衣领,顺着宋婴恶狠狠的目光,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记得,他是被你害死的吧。”姜梦抬起头冷笑∶“你会是这天下最不忠不义的卑鄙小人。”
“你放屁。”宋婴使劲全身力气一把推开姜梦,踉跄着站起来,全然不顾往日文人风雅的形象,指着姜梦大骂道∶“竖子阴险,分明是尔等宵小陷害 ,我看尽了这天下英雄士,岂会受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摆布。”宋婴抹掉脸上的血污,收正衣领。
正当此时,一影卫前来禀报,见两人如此场景,并不敢抬头多看,只道∶“二位大人,属下已经盘查了顾宅上下,所有人皆已核对完毕。”
“咳咳咳……,那顾昀呢?”姜梦立马换了一副镇定样子,朝宋婴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盯着眼前的影卫,慢慢悠悠的站起身道∶“人找到了吗?”
“属下等人在顾家宗祠里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仵作验过,确是顾家家主,属下问过兄弟们,祠堂的火不是下面放的,而且……我们并未搜到弯月刀。”那影卫禀报完毕,眼睛不自觉的朝着宋婴所在的地方瞥了一眼。
空气一时间凝固住了。
没有找到弯月刀,那今夜来此便是无功而返,姜梦惶惶的收起了扇子,本来计划用顾家上下胁迫顾昀为庄里效力,可现在人没了,连刀都没找到。
沉默了许久,姜梦才压着嗓子同影卫说∶“带我去看看。”还未走几步,他又回过头来,朝宋婴陪着笑脸道∶“大人也同去吧。”见宋婴一言不发的立着,姜梦忍着怒火,又凑近了道∶“你也该为你那宝贝徒弟想想,要是弯月刀落到别的地方,凭着她那副嚣张样子,小心早晚被人抹了脖子。”
……
宋婴头疼欲裂,末末看着巫医一针一针的扎下去,宋婴嘴里呜呜咽咽的却吐不出半个完整的字来。
谢枫眼看着蚂蝗吸完最后一滴血,她才稍稍缓了口气,窗外的亮光透着窗户到了屋内,谢枫收起虫子,取出顾昀身上的银针,忍着酸痛站起身,顾昀还是沉沉的睡着,谢枫四下看了看,将烛台复归原位,才又冒着晨曦原路返回。
谢枫回房时,高桥还没醒,和她昨夜离开时一样,躺的板板正正,就连被子也是整整齐齐的自己盖一边,给谢枫留一边。
按着高桥的说法,睡在床外侧是最安全的,自己睡的方正,谢枫在里面怎么翻身打滚都不会掉下去,遇上暗杀什么的,高桥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谢枫只觉得既心酸又好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高桥和谢枫的位置就交换了,高桥身在风雪里,却不舍得让谢枫染上一点尘埃,可是谢枫又何尝不是呢,谢枫实在想不到,除了高桥,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她能牵挂依靠的。
谢枫伏在床榻前,用食指虚虚的描画高桥的轮廓,这样坚硬锋利的相貌,怎么不是个男子呢?她要不是个女子,应当能够活的更加自由洒脱些吧。
简陋却还算结实的几间草舍,门口种满了兰花,园子里放些药架,再劈一块地方养上小鸡小鸭。谢枫想起初见高桥的样子,那时只觉得谷里这些年才出现个新鲜人,好玩儿的很,没想到一晃,大半年就过去了。
“嗯……你怎么起来了。”高桥揉了揉眼睛,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抱着谢枫的胳膊胡乱蹭。
“起来了,一会儿连翘姐姐该来送醒酒汤了。”谢枫趴在高桥跟前,逗猫儿似的刮刮她的鼻子。
“要亲亲,我才起。”高桥仰着头,凑到谢枫面前,喝了酒的原因,高桥粉白的脸上还有些红晕,想来也是喝了酒,脑子还不清醒,平日里的冷冽也被藏的一丝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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