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东南,我文四宝对妈祖娘娘发誓----
从今以后,谁也不可以拿我当棋盘上的籽!
因此,我还在西厂的黑牢里养了个人……
绑我的司教姑姑早已拘在西厂的黑牢里。
据说她绑下我后信心满满地去见李达福,却被李达福卖了,转手就把她当做谈判的敲门砖送给了督公……
落在怒气冲冲的西厂手里,自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当我见到她时,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浑身带着凝固血块的人形在干草堆里发抖……她身上所有有价值的情报都吐的一干二净,人没用了,自己也知道自己死路一条!
可督公不这么想,他认为她最后的价值是给我消气……
黑牢里,那姑姑闻声看了我和督公一眼,狠狠啐了一口,“呸,叛徒!”
自然不是骂我……
督公脸色变了,瞬间令人害怕:
“你我都算前朝旧人,如今各为其主,本没有对错。你不该对我家娘子下重手,差点害了她的性命!”
那姑姑冷笑着:“前朝旧人?你还记得啊?张家也养过你!你却甘为皇帝的打手,两百二十余口抄家流放,死走逃亡……方直,方督公,你这二姓的家奴没把的货,你娶妻做什么?笑死我了,还搁这装情圣?你活该绝后!”
方直目藏杀机,神色阴戾,只是站在他身侧都会顺着脊梁骨发寒……
“今日我便剁你一双手,让你长个记性再投胎!”
这天他只带了虎姑姑在身边,虎姑姑闻声提刀直去,我连忙拉着方直的袖子阻止----
“督公莫怒!”
我认为,这人留着有用!
我阅览过这位姑姑以及这次事件相关的卷宗:
“反贼季氏德贞,实为张延龄家奴所出,自幼习武,嘉靖六年入宫……”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想到张家的死士蛰伏多年,还能搞出这么大一桩事情?
整个事件的受益者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敌我双方最倒霉的就是我和黑牢里关着的季德贞。同是别人棋盘上的籽,难免心有戚戚……
因此,我决定养着她,养好她!
我来给黑牢里的季氏姑姑送伤药的时候,她惊了……
“你要做什么?杀了我!我不是你们西厂阉贼养鹰犬的活饲料……”
阴湿腐败的气息夹杂着血腥味,西厂的黑牢比北镇抚司诏狱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死?皇帝可没说让你死,我都问过了,督公说皇帝的原话就三个字----
看着办……
皇帝好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打醮斋戒期间他才不会亲口下旨杀人!
那个被北镇抚司活活打死的太仆寺卿杨最,也是说了句“看着办”,反正皇帝不能当恶人……”
她更气了,对于一个落败的死士来说,“死”并不可怕。“看着办”才让她害怕……
我把神兽胖丫带进黑牢本意是照顾给她治伤,无奈她丫毛病又犯了,留着口水馋人肉,也难怪这季德贞觉得我们要拿她当“活饲料”!
我告诉她:
“事涉皇室秘辛,消息压得死死的,除了厂卫高层,满朝文武没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姑姑您搞了这么大一件事,居然没冒出一个泡来?!
话本子里的反贼乱党还能轰轰烈烈菜市口问斩开刮,临死吼上一句----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还有围观的叫好呢!
您憋屈,跟我一样憋屈!”
见胖丫真是来给她上药的,她也柔软了些,有气无力地问着:
“……你究竟想干嘛?”
“……我就是想找人喝酒聊天,心里堵了太多不能说出去的话,左思右想您最合适。不用担心你出去说,反正你这辈子出不去了!”
临走,我学着方直,给她个微笑自己体会!
利用人和人之间的矛盾,扶这个搞那个……
嘉靖皇帝教我的!
季德贞是张家的死士,和皇帝有过节,和方直有过节,和卖他的李达福更有过节。皇帝和方直可以先缓缓……
她那双手的力道我是领教过了,扒李同的皮应该很顺畅!
教坊司附近的瓦子勾栏里很早前便流行过一部书,说的是一个大户人家宅斗的故事----
那姓“红”的大户人家独生子死了,死在了小妾王氏床上,临死也没留下一儿半女。红家的当家主母张寡妇没了儿子,整日以泪洗面,偌大的家业没了当家的男人,便归了小叔家的侄儿。
婶母张寡妇想要侄儿过继为子,侍奉家祠,顺理成章继承家业。可那侄儿心野,当家第一天就把自己生父的牌位带来了……
我记得第三十七回是张寡妇和侄儿他亲娘明争暗斗,把侄女嫁给秃子;再后来还有给侄儿娶妻续妾,子嗣却一连夭折流产……
这部神作没多久便被禁了,说书的被打了一顿丢进顺天府,动手的是锦衣卫,旁边还站着东厂的太监!
别问我怎么知道,问就是当时溜课刚好在边上嗑瓜子儿……
要说的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书说的是哪家故事----
前朝武宗皇帝没有留下子嗣就驾崩了;
武宗皇帝的亲娘张太后却还在世……
据说,当年张家的权势一时无两,豢养死士、收留自阉奴、插手盐铁生意……到了武宗想扼制,却尾大不掉,撺掇张太后横加阻挠,怎么都动不了手!
那武宗皇帝也不是个弱的,边疆征战能杀敌,家里平叛跟闹着玩似的,这样一般人物都除不尽去不掉的外戚势力,当今皇帝只用了一个方直,便一击即中,收拾得再也爬不起来!
张家人,没有不恨方直的道理……
张太后和当今皇帝斗到最后却落得个母族抄家夺爵,自己也败走南京。
她去南京以前,在紫禁城里布下了不少暗桩,这些年被东厂敲了很多,两边可谓剑拔弩张。
要说这张太后,荣宠半生,没了丈夫,死了儿子,族人死走逃亡,沦落市井----
到头来晚景凄凉,不由得让人唏嘘……
我问方直,既然知道南京的太后不安分,为什么不主动出击把她软禁?
不知道他回忆了些什么,目光一瞬间幽暗,而后吹着他的普洱茶悠悠反问我:
“就你聪明?你能想到的那位想不到?
她本就是个丧夫丧子上了年纪的老寡妇,翻不起什么花来,何况诏狱里还拘着她弟弟张延龄呢!
还不是有人借着她的名头兴风作浪……
他们要的不是替张太后鸣不平,不是替谁伸张正义,他们就想皇帝和太后掐起来。皇帝和太后掐起来,到最后就会变成新旧两朝势力相争,把大明的水搅浑!”
“把大明的水搅浑?为什么?这对谁有好处?”
方直瞥了我一眼,上手就捏我的脸,嘲讽地说了一个字:“嫩!”
比如李达福,从白莲社妖人乱党一跃成为皇恩加身特赦的太原卫指挥使;
比如那些在张家倒台后倾吞张家土地产业的功臣;
比如那些躲在暗处觊觎投机的家伙……
他们都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和机会,他们就嫌事儿不大!
对了,西厂也是受益者,督公趁此机会重新拿了锦衣卫指挥权,连陆炳都要听他调度……
皇帝心里门儿清,对“端午炸花船”事件的态度就是----到此为止,息事宁人。“一心求道,不问朝政”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这宫里,每个人都不简单……
嫁个太监搞事业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