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初三,方直又生气了……
怎么都哄不好,还耍脾气把我一个人留在蕉叶殿中,叫上冯保和徐荣去喝花酒。
起因是他在给我上药,斗起嘴来。他说我背上要留了疤就给我刺个花秀,又说我又笨又爱闯祸,要给我刺个大狗鱼!
这我能忍?
当即我就撑起身子和他斗嘴,说他又阴又坏,他应该给自己刺个“鮟鱇鱼”,就是那种头上长个灯笼,遇上皇帝把自己埋沙子里认怂,就知道偷袭小鱼的老丑鱼!
可能因为他见过鮟鱇鱼,知道那玩意儿丑,像个龇牙咧嘴的猪尿泡成了精,气得不轻……
费妈妈眯着眼睛,不信任地问:
“只是这样?”
“……还有……他跟我拿督公的款来着,训我不许顶嘴,还打我屁股……然后我跟他说……
说……女孩屁股不能打,打了不好生养……”
费妈妈深吸一口气,了然于胸。又问:“听说你给西厂的人都送了圆香皂?”
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也带了圆香皂给费妈妈,连忙拿出来给她,费妈妈扶着额,白了我一眼,而后抄起烟杆作势打我。
我正一头雾水,她顺了顺气,又问:
“你也给督公送了一模一样的圆香皂?”
“是啊,你怎么知道?”
费妈妈只说她头疼,让我好自为之,到底我也不明白圆香皂怎么就犯了方直的忌讳?明明没有芫荽啊?!
费妈妈狠狠戳我脑门,“你是笨,就该给你刺个大狗鱼!”
后来我在“书香别院”逮住冯保,从他那得知了一件事:
方直收到圆香皂时在我面前虽然不冷不热,过后却在徐荣和几个厂卫面前当定情信物夸耀一番。然后尴尬的事情来了,大家都拿出了一模一样的圆香皂……
方直被下了面子,憋着气,在我说“不好生养”的时候爆发了!
费妈妈说的对,就当自己娶了个小心眼的婆娘,不和他一般见识。
我想走,冯保却漏嘴告诉我,一个金门过来的武举人碰巧在书香别院听曲儿,方直喝了两杯非要让人画“鮟鱇鱼”给他看?!
我想阻止……
推开屏风正撞见那武举人大叔提着他画好的“鮟鱇鱼”向众人展示:
“这怪鱼别看它丑,可好下酒,肥美无刺……”
大叔说着蹩脚的官话,听得出是泉州口音。画工很好,画得还真像!
方直冷着脸,已经很不开心,熟料那见多识广的大叔又来一句:
“不滋何故,这鱼好像雌雄同体,海边的渔民都说吃了大兴子嗣!”
要死要死……
“打扰了,告辞!”
“站住!”
方直叫住我,一脸冷笑,“来都来了,不坐下来喝一杯?”
喝一杯就喝一杯,谁怕谁?!
徐荣很识趣地给我让了坐,方直却冷着脸,故意要花魁“林婉婉”坐他身边陪酒。
那花魁本是要听话坐过来的,也许是我“提剑抓嫖”的事迹在青楼间传扬出去了,书香别院管事妈妈立刻上来阻拦,推三阻四说花魁有别的场应酬,该赶场了……
我按住管事妈妈挥着手绢的手,向她保证:“没事的,我不砍她!”
徐荣喷了茶水,在场所有姑娘意识到我是谁,立刻花容失色:
“这是文氏娘子?”
“就是她!”
“漳州外海茶岛人士文四宝……”
方直敲了下折扇,呵斥道:
“我还没死呢!怕她个悍妇作甚?你们只管弹琴唱曲儿,陪酒陪笑,好好抚慰咱这位画画不错的武举人!”
没完了这是?知道他故意气我,一股邪火油然而生……
我拉住管事妈妈,对她说:“难得咱督公有雅兴,花魁姐就留在这吧。这京城有的是达官贵人,我知道妈妈两头奔忙也不容易,别的场子我替她去吧!”
管事妈妈上下打量我,有点动摇,我趁机一把拽着她出去,要让她看见方直杀气腾腾的样子,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应。
我问那管事妈妈:
“有没有那种欺负姑娘们,难伺候还不敢得罪的客人?”
她吓了一跳,陪着笑说:
“娘子您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们小门小户的哪尊大佛可都惹不起!”
我笑着告诉她:“不是你惹,是我西厂主母要作一作,与你无关,仅管指来!”
管事妈妈心领神会,指了指楼下西南角一桌咋咋呼呼的粗犷汉子:
外地进京的力士,粗鄙无礼,还不能得罪。据说是某位天师的门客,顺天府不敢管,北镇抚司不想管,东西两厂懒得管。琴姬的屁股、歌儿的脸,上手揩油没个德行!
这会儿子,正嚷嚷着要见花魁“林婉婉”。他们也真是生性,知道西厂的太监在楼上还敢骂骂咧咧,嘲讽那姓俞的的武举人为求功名跪舔“阉驴”……
我有种预感,这帮家伙身上能捞一笔。我把冯保叫到跟前来,“火速通知费妈妈,有买卖,找两个信得过的红倌人来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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