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归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娇小女子的背影。
楚纭缦背对着他,脑袋微垂,一动不动地跪坐在软榻上。
楚纭缦:你来了。
楚纭缦似乎感受到了后面的人微弱的气息,便轻轻地说了一句。
身后的人没有出声,楚纭缦垂下眸子,盯着案几上的毛笔字出神。
楚纭缦:正好来了,不如再替我写副对联,让我下去临摹一番。
楚纭缦笑着,抚上了案几上整齐摆放的一叠信件。
虽然纸张早已发黄,可是却保存完好,没有一丝残缺,可见主人的用心。
楚纭缦拿起一封其中一张信纸,小心翼翼地展开。
楚纭缦:你的字总是那般好看…
楚纭缦:可是我却始终模仿不来。
楚纭缦叹息道,语气里充满无奈和自嘲。
郁南归:你的字已然很好。
郁南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听起来平淡无澜,似乎就是礼貌性的一句夸赞。
楚纭缦摇了摇头,笑着说——
楚纭缦:不。
楚纭缦:你的撇捺永远是流畅而锋利,我的永远是那般平滑,圆润……
楚纭缦:唯唯诺诺。
楚纭缦的声音逐渐变小,似乎在想什么,失了神。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沉默了许久。
郁南归: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良久,郁南归思索着,似乎在自言自语。
郁南归:既然如此,也就罢了…
郁南归深深看着楚纭缦,眸子里一片清明。
郁南归:我答应你。
郁南归:算是还你人情罢。
郁南归从西装内衬里摸出那枚勋章,轻轻放到了身旁的案几上。
郁南归:我走了。
郁南归:你…也回去吧。
郁南归隐晦地说了一句,没有多加犹豫,便转身离开。
楚纭缦:我永远也不能回去了。
楚纭缦自嘲一笑,颤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压抑着万分痛苦。
郁南归身形一顿。
楚纭缦:南归,你…
楚纭缦:能不能别去?
楚纭缦殷切地盯着面前沉默的男人,这个自己宁可背负国恨家仇也不舍得辜负他的的男人。
郁南归听了这话,只是淡淡一笑。
郁南归:弦子,你认识我多久了?
随着郁南归莫名的一句话,楚纭缦回忆起曾经的艰辛岁月。
那一段段痛苦的回忆,那一幕幕不堪的画面瞬间涌出。
楚纭缦:自我七岁遇你,已经有二十余年了……
郁南归:自你遇我之初便该知晓,我这一生的夙愿是什么。
郁南归:我埋伏了这么久,等的就是现在。
楚纭缦正想说什么,却看到郁南归的眸子里闪过的阴郁和危险。
这么多年来,楚纭缦都无法左右他的思想,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楚纭缦深知,郁南归蛰伏了二十多年,大费周章地暗自培养出一批足以与中央博弈的势力,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郁南归何尝不知道楚纭缦想要的是什么呢?
不过是有心人
一个装疯卖傻
一个视而不见
罢了
上海,左顿口岸————
“二当家,南京城那边催我们出货了。”
“是呐,蒋老板,这可是等不得……”
蒋云逸:催什么催…
蒋云逸暼了李掌柜和泊船的伙计一眼,语气颇有些不满。
蒋云逸:从大上海到南京城即使是快马加鞭也要两天,何况是走水路……
见蒋云逸嘟嘟囔囔不知说着什么,李掌柜一阵着急,可是又催不得。
毕竟,李掌柜熟知蒋云逸的心性,二当家性格阴晴不定,行为乖张,做事全按心情来。
把他催烦了,就算货船到了南京城口岸蒋云逸也有可能会遣人把船一声不吭地拉回来。
现今蒋云逸经营着全国最大的商号,不仅拥有大上海最大的港口控制权,还垄断着军工行业,控制着最主要的经济命脉。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使是中央的货物进出,也要经过蒋云逸点头。
蒋云逸:算了算了…
蒋云逸:毕竟是人家救命用的,老李,你给他弄个免签证明,就别在那些杂七杂八的小港口耗时间了。
“啊…是是是…”
李掌柜擦了一把冷汗,急忙跑向不远处的海关检查所开证明了。
免签证明自英国海关驻军时期就有,可是一般都没有人敢去申请。
因为一旦发现违禁物品,所有关联的人员轻则都要遭受牢狱之灾,重则死刑处理。
担保人不仅要负全责,而且罚得也最重。
除非是特别紧急的货物,或者是担保人有足够的势力,一般海关警察都不会批下免签证。
货船负责人本来还苦思冥想怎么弄个免签,现在一听蒋云逸肯当担保人,顿时涕泗横流,感动地看着他。
毕竟,有了蒋氏这一最大的商号做担保,这一大批违禁品就可以关明正大通畅无阻运到南京港口了。
“这真是太好了,蒋老板我——”
看见负责人似乎有千万动情之言要对自己说,蒋云逸即刻打断了他——
蒋云逸:行了,我算是任务完成了。
蒋云逸像终于撇开了什么麻烦事的模样,长舒了一口气。
蒋云逸:附近新开了一家娱乐城,我去瞧瞧,便不奉陪了。
蒋云逸露出嘴角习惯性玩世不恭的笑意,边说边走,向口岸边的负责人挥了挥手,一眨眼便钻进轿车里。
蒋云逸:哼…
回到车上,蒋云逸的嘴角无谓的笑意顿时消失。
取而代之的一片深沉。
他无声地盯着停靠在码头的船只,和船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货物,撇了撇嘴,眸子里闪过一丝精锐的光。
蒋云逸:竭水搏鱼,你可别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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