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四月,天气稍微回暖一些,却是天天都细雨连绵。
南京城的午后,且适逢阴雨天气,上街的的兴致本就缺缺,更别说是来画室的闲情雅致了。
此时,城西街头的一家画室内——
放眼望去,偌大的画室就只有小憩间的两位客人了——
宋思南:张总督,别来无恙。
虽是被跟踪了许久,宋思南却没有一丝愠色,反而和颜悦色,可见他的好脾气。
张显宗眸色微沉,开口道——
张显宗:…
张显宗:该改口了。
宋思南笑了笑,不甚在意。
他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宋思南:宋公馆一事,您帮了不少忙吧?
张显宗不置可否。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
半晌,宋思南又开口道——
宋思南:令妹…如今还好吗…
张显宗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宋思南,没有说话。
宋思南:您来南京城,有什么打算?
想了想,宋思南犹豫地说——
宋思南:南京城…也在通缉您……
张显宗:无碍,张某如今都不敢再肖想功名,只不过为了保着这条小命罢了。
三省许多人都认识张显宗,三省他定然是待不下去了,况且还被郁南归下了全国通缉令。
古语有云:最危险的地方却是最安全的。思来想去,郁南归执掌的这片风云暗涌人才辈出的土地,却是合适的地方。
南京城身为京都,不仅是大量思想运动此起彼伏之地,也是乱世枭雄发迹之地。
比起事事讲身份背景的大上海,南京城却是典型的“英雄不问出处”。
在南京城,只要你是有那么一点实力,便很容易就混出个名堂了。
但是,如今的张显宗不仅身份棘手,而且还身无分文,讨生活也是件难事儿,更别说混出个名堂了。
宋思南:如果想找个安全之处藏匿,我倒是能帮上一忙……
张显宗的食指摩挲着杯沿,似乎在思索。
宋思南:我…
宋思南迟疑了一下,半晌,似乎下定了决心,于是开口道——
宋思南:我从事地下党工作,我们那里大多人身份都是特殊的,保密方面不用太过担心……
张显宗:…地下党?
宋思南以为张显宗瞧不起这种偷偷摸摸的小党小派,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
按照张显宗以往的性子,自然是打心底瞧不起这种毫无组织且又散乱的小小党派的。
这些党派,大多都是所谓“知识分子”仅凭一腔热血组建的,羽翼未满就惨遭中央打压。
他们对新政府不满,或者是军阀有疑异,却无实力与之对抗,所以尽做着些偷偷摸摸的地下工作。只不过,对于垄断全国资源的中央来说,只不过是挠痒,对于独占一方的各地军阀来说,也只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不过,如今的张显宗不过是一介平民,苟全性命也是个难题,还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这些地下党派呢?
宋思南:嗯,若您不嫌弃,我可以替您找个安身之处…
就算是报答张显宗的救命之恩。
本以为张显宗会答应,不料只听到对方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
张显宗:你的好意张某心领了。
张显宗: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张某并没有忧国忧民之怀,也没有胸怀天下之志。
张显宗:且不说与你的志向有异,单是张某这个身份,何以堵住贵党里的悠悠众口?
张显宗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宋思南:那您有何打算?
见张显宗并不需要自己的帮忙,宋思南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张显宗:我…还没当上三省总督的时候,曾经有个生死之交,而且,他在这儿有些地位。
宋思南:您还未是总督…
宋思南思索了一下,微微皱眉。
宋思南:这都有十年了吧?
也是,这么多年过去,张显宗也不再是十年前的张显宗了。
更何况,处在乱世中,难保初心不变。
谁担保这生死之交还是曾经的生死之交呢?
张显宗:是啊…
张显宗的语气突然惆怅了起来,思绪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
南京城•平海楼——
位于京都最中心,平海楼不仅是全国最奢华的酒楼,而且集齐了全国各地甚至是西洋名贵菜式,是身居高位之人大摆筵席的首选,还充当着国家外交功能。
当然,这平海楼的背后之人,便是南京城政府。
此时的平海楼张灯结彩,近日并没有外交活动,恐怕又是某个高官家眷在大摆生辰宴或婚宴之类的了。
可是,这次的宴席更加隆重奢华。
一来是为国务大人郁南归之父祝寿,二来是总统大人替郁南归大摆的升官宴。
国务卿兼职外交部部长、军委主席,国家一文一武两大官衔,都被郁南归死死掌握住了。
总统大人放心把职权交给郁南归,可想而知其处事能力和手段。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郁南归在全国公务人员中,达到了不可撼动的地位。
这下,各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趁着这次宴席来向郁南归巴结交好。
其中,还有白系军阀夏邵龙一家。
“大人,白系夏老将军来了…”
此时的郁南归正张罗着宴席,听到手下悄悄附耳报告后,目光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色彩。
“算是不请自来,下属本以为夏老将军骨气硬得很,没料到这夏老头子可是会见风使舵。”
下属的语气透出不屑的意味。
郁南归看起来倒也不甚在意,不过,在心里,他对夏邵龙突然转变的态度还是饶有趣味——
郁南归:来者皆是客。
郁南归:务实者为俊杰,既然夏老将军弃暗投明,郁某哪有不欢迎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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