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选方法就是投毒,紧急关头才要将动物击毙。1943年8月11日,上野动物园杀掉了一头大象。8月16日,新官上任的大达茂雄下令用投毒和断绝饲料的方式杀掉了包括大象、狮子在内的14种27头动物。也有用绳子勒死的,用刀砍死的。不过,为了不给市民添麻烦,大多数时候都没有用枪击,而是用投毒的办法杀掉动物的。不过,很多动物都很聪明,它们不吃毒药。特别是大象,只要闻出饲料的气味不对,就不可能去吃。没办法,为了杀掉那些大象,动物园决定给它们断食断水。有的大象是经过17天饿死的,有的是忍耐了1个月活活饿死的,整个过程简直比武士剖腹还要痛苦残忍。”
“杀掉大型动物是没办法,小型动物就能逃过一劫了吧?”宫蔷问道。
“当时动物园饲料不足,小型动物和鸟类都被砍死,做了大型食肉动物的饲料。那时候没法给生活在热带的孔雀提供温暖的生活环境,很多热带动物也全都因为饥寒交迫死掉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去安置这些动物了吗?”八满问道。
“有啊。人家东山动物园做的就比较好。1943年12月时,他们把2头狮子送去了张家口动物园避难。那两头狮子是非常幸运的。”
“张家口?是内蒙古的张家口吗?”八满追问。
“要不然还能有哪个张家口啊?”摊主把做好的章鱼烧和鸡蛋煎饼装袋交给了宫蔷,客气地说道:“谢谢惠顾,欢迎再来。”
“你咋不趁热吃啊?”八满嚼着章鱼烧问眺望着在不忍池上嬉戏的水鸟的宫蔷道。
“本来挺开心的一天,听摊主一说动物园的往事,心里有点儿堵得慌。”宫蔷抓着一块切好的鸡蛋煎饼送进嘴里。
“那怎么办啊?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兵荒马乱的年代可不就是所有的生灵都跟着涂炭吗。不过,好歹霓蓬人还是用他们淳朴的原始信仰祭祀了这些枉死的动物们。给它们立一块石碑,不就是‘为了忘却的纪念’吗?抱弹熊、林旺象、板凳狗……有些动物死了,但它们还活着。”
“也难怪慰灵碑会摆放在大象的园舍旁了。”宫蔷深吸一口气,像是调整好了情绪,她回头看了一眼接待新客人的摊主道:“想不到一个摆地摊的人还知道这么多历史的边边角角。简直像个从上古时代穿越过来的‘语部’。”
“没准就是呗。”八满笑道:“据说能做语部的人都是巫女世家,是老一代的语部在去世后,其灵魂附着在新一代的接班人身上,所以才能记得住那么多的历史。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灵魂附体这么一说,但我看《世说新语》里是写过关于借尸还魂的片段----比如,一个刚死的女人醒来后,就说自己是哪朝哪代的宫女,能讲当时侍奉过的皇族的秘闻。但作者倒是没有详细地讲述那自称是宫女的人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写出来的话恐怕也能整一个穿越剧出来了。”
“能干什么呀?还不就是以宫女的身份和所谓的王公贵族们发生的一堆有的没的的狗扯羊皮的屁事吗?”宫蔷嘲讽一番,问道:“你说语部是不是一个很痛苦的工作?一个人把毕生精力都用在了对过往的记忆和讲述上,灵魂永远不能转世去做别的,这样几代下来会相当压抑的吧?也许霓蓬人压抑的性格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形成了。”
“幸亏汉字的传入超度了那样的灵魂。有了文字,口头历史就被书面历史给接班了。平假名和片假名的出现又让霓蓬人在精神上获得了更多的自由空间。喜欢汉字的人可能都是很严谨的人,喜欢假名的人可能都是很追求精神自由的人。霓语中的用言总是喜欢在汉字的身后加一个假名做尾巴,也许就是在寻找严谨与自由的平衡。所以一虚一实、亦真亦幻可能是霓语文字的魅力之处。”
“没看出来,你一个研究民俗文化的,还对语学有理解。请多多指教。”宫蔷笑道。
“指教啥呀,都是我瞎说的。”
下午三点多的太阳既不太晒也不阴冷,被风吹落的樱花瓣落在了章鱼烧的包装盒里,又被粘在盒盖上的沙司酱沾染成了棕红色。洗完澡的水鸟站在岸边梳理着羽毛,不知疲倦的孩子们在互相追逐嬉闹,正是一年春好处。
看着眼前的一切,宫蔷的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她把擦嘴的餐巾纸扔进包装袋,又把包装袋折叠起来,道:“这煎饼做的,真是太奥依稀(好吃)!”
“嗯,和你一起在这里吃路边摊的确午马咔踏(好吃的过去式)。”
宫蔷撇着嘴笑道:“我吃的是味道,你吃的是感觉和心境。果然一样米养百样人啊,不服不行。”
想到时间已经不早,吃饱喝足的两人就顺着西区的出口向园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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