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武没想到自己小半月没来,岳绮罗就猝不及防的醒了,虽然此时的她并不在家,顾玄武却是吓得当场要跑,无心一下没抓着,两下才把他拉住。简要的把这些天的事情说了一遍,顾玄武拍拍心口,“哦”了一声,终于放心的坐下来。
大胖手摇了摇扇子,顾玄武倒很宁愿自己被吓跑:“师父,你的意思是,岳绮罗谁也不认得了。”
无心抱着西瓜咬了一口:“别说你了,连我和张显宗都不认得,我是无所谓,就是张显宗。她这些天,谁也不理,也不开口说话,就刚醒那天给了我一耳光。”
顾玄武一时间也没什么主意,毕竟装神弄鬼的事情,无心比他擅长的多,无心都没主意,他哪里想到出主意。更何况,他今天也不是来出主意的:“师父,还有二十来天就中秋了,这么多年没见,我们也没怎么一起过节,我倒是想十五那天来,可老婆孩子那里不好交代,你看我是提前一天来,还是晚一天来。”
无心了解自己的特殊性,是万万不能让顾大人的家人知道的,特别是孩子一类,要是几十年后碰到了,他要如何解释,这不是吓唬人吗?
黑眼珠半遮半掩的藏在眼皮后面,湿润而又迟钝的一转,他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认为没有推迟一天过节的道理,节都过了,再庆祝似乎总有一种西山日下的萧条感,也不热闹,还不如提前一天,虽不及节日当天,也算有些气氛。
“提前一天吧。“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雨,炎热沉重的夕阳天暗淡下来,显出黑沉沉的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灰尘的气息,湿漉漉的不甚凉快,反而带着闷热。
雨势开始不大,只是细细密密的线,夏天的雨大多数都是来势汹汹,无心没有预知天气的本领,不敢保证雨能在不久后停止,或者一直维持这样细密的规模,索性拿了伞,急急忙忙的催促顾玄武回家,免得雨下大了麻烦。
就近拦了辆黄包车,无心把顾玄武扶上去,看着车夫在拐角处转弯,他才转身。
才小一会儿,绵绵细线变成了瓢泼大雨,雨水在地面的低陷处汇成几道汩泪的小水流,行人惊呼着四散开来,路上雨水飞溅,开出许多劈里啪啦的水花。
张显宗一边拎着袋子,一边握着岳绮罗的手腕。雨点子拍打在窗户上,模糊了车水马龙的街景,玻璃上流淌着纵横交错的水柱。张显宗看着汹涌澎湃的雨势,又盘算着日子,猜测是要入秋了,这场雨下过之后,天气应当要凉快许多,并且再难热的叫人在太阳下走几步就一身的汗。
等了半天也不见雨停,雨势也大的叫人难受不安。路上的行人已经迅速消失,只是开过几辆黑漆汽车,连黄包车夫都没见着。
直接在百货公司买了伞,张显宗看着雨似乎小了些,于是微微在岳绮罗面前俯下身,他开口道:“绮罗,我背你回去,好不好?”说完,他试探着把岳绮罗往自己身边拉,岳绮罗缩着脑袋,后退躲闪着不肯过去。张显宗松了手上的力道,不再强迫她,拿着伞柄抖了抖,他撑开一把伞,给了岳绮罗,又给自己也撑了一把。
躲在伞下,耳边全是啪啪哒哒的声音,张显宗把伞往岳绮罗的伞上举,想尽量为她减少一点雨水砸在伞面上的力道。两人举着伞往马厂道走,一条街没走完,张显宗膝盖以下的裤脚已经湿的可以直接拧出水了,鞋子也像是在水里淌过,水乎乎的叫人难受。
他看着岳绮罗的裙角也湿哒哒的贴在腿上,小皮鞋估计更无法幸免,终于忍不住又开口:“绮罗,我还是背你回去。”
拉着岳绮罗找了处勉强遮雨的屋檐,张显宗收了伞,在岳绮罗的面前蹲下身。岳绮罗的脚被他抓住,小皮鞋和洋纱袜子也被脱下,这次倒很顺从的没躲开,只是脚抬起的时候,不稳的晃了几下伞。张显宗知道岳绮罗不会主动往他身边靠,索性半蹲着反手把她往身上一背,手里还拎着她的皮鞋袜子。
岳绮罗颇为不安的趴在张显宗身上,小手紧紧握着伞。脚上的束缚消失了,雨水不时淋到上面,有一种别样的舒适和凉快。耳边仍然是啪啪哒哒的声音,不过也只有啪啪哒哒的声音,所以显出一种别样的安静。
被张显宗稳稳的背着,在这种安静之下不动神色的看着张显宗,岳绮罗看见他右侧的西装外套还是早上的颜色,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湿的深了颜色的左肩膀,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身前的衣服也快被雨水打湿一片,只是不快不慢认认真真的走。岳绮罗内心的不安忽然消失了,悄悄把伞往前倾斜了一点,她左歪一下脑袋,右歪一下脑袋的靠在张显宗身上,很有闲情逸致的去欣赏四周的景色。
无心远远看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黑影子在雨中往门前靠近,打着伞去开门,正是张显宗背着岳绮罗回了家。一边背着岳绮罗往屋里走,一边听着无心说事,张显宗点头答应了一声。
把岳绮罗放在沙发上,张显宗给她换上拖鞋:“绮罗,顾大人,顾玄武,记不记得他?二十五年前,我们一起在文县打过仗。”
无心在一旁搭腔:“你还在他买的宅子里住了一百年。
岳绮罗举起脚丫转了转脚腕,不为所动。
张显宗沉默不语,因为岳绮罗的裙角还是湿的,也不敢耽误,带着她上了二楼。等待岳绮罗收拾好一切的时间,张显宗也不闲着,匆匆换洗了一遍,顺便去厨房煮了一小锅红糖姜水,他先喝了一碗,又给穿着无袖睡裙打着哈欠的岳绮罗也端了一碗。
岳绮罗看着晚上的牛奶变成了一碗暗红的温水,先是尝了一口,又甜又辣的味道弥漫在嘴里,让她感到很不适应,觉得自己上了张显宗的当,所以不甚高兴的鼓脸“哼“了一下,并不愿意喝下去。
张显宗不愿意为难她,只是现在的两人和正常时候相比,还是不要生病为好。他不能生病,为了岳绮罗,他必须健健康康的去陪在她四周。岳绮罗也不能生病,因为她现在闷不吭声的秉性,怕是生病了也不肯告诉他,小病也能熬出大病。
把姜茶端到岳绮罗面前,张显宗拿勺子搅了搅:“我也喝了,一口气喝下去,一点也不难喝。“
岳绮罗跳下凳子,脱了鞋躺在床上。
张显宗端着碗靠近她:“绮罗,喝了就不怕生病了,生病了要喝更难喝的药。“
岳绮罗几下滚到床的另一边,因为没有生病的感觉,也并不相信自己真的会生病。
张显宗把碗放下,又拿起茶杯倒好一杯水一同放在桌上。
他站在原地看了岳绮罗十几二十秒,绕过床尾凑到岳绮罗面前,直接破罐子破摔:“绮罗,你不自己喝,那我抱着你喂你喝,厨房还有,你喝三碗都够。“
岳绮罗睁大了眼睛,仰头虎视眈眈的和张显宗对视了片刻,眼看着张显宗真朝她伸手靠过来了,她有些难以置信,也明白张显宗并不是和她开玩笑,而她的小胳膊是万万比不上张显宗的力气。不甚情愿的迅速穿好拖鞋,她端着温热的姜茶赌气似的一饮而尽。
张显宗看岳绮罗拧巴着小脸把姜茶喝完,忍俊不禁的把水送到她嘴边。岳绮罗低头喝了一口,扭头躺回床上。
张显宗似笑非笑的躺在她旁边,因为岳绮罗现在很难得给他一点反应。
悄悄拉住她的裙子,张显宗又对着她开玩笑:“怎么样,好喝吧,明天再给你煮一碗?“
回应他的是岳绮罗抬起手捂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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