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把屋子照的亮堂堂的,不太高的茶几上放着晶莹剔透的玻璃碗,碗里是粒粒分明的五色糖果。岳绮罗正坐在沙发上和一团深棕色的毛线团较劲,耳边传来留声机的声音:“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
唱片和留声机是唐山海不久前搬来的,说是岳绮罗老呆在屋子里,给她解解闷。岳绮罗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只觉得占地方。但她也没拒绝,唐山海喜欢给她送东西,她也就收着了。
从碗里捏出一粒糖豆,岳绮罗嘎蹦嘎哨的咀嚼起来,又把目光投向厨房。
唐山海在岳绮罗家呆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长的让岳绮罗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文县。唐家有唐山海惯用的一切,可他却像是在里面寄居,呆着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睡觉和吃饭。岳绮罗家什么也没有,他却像半个主人,来去自由。一桌一椅,一碗一筷,倒比岳绮罗还要熟悉。
徐碧城对此没什么太大触动,除了陈深,她是很难对其他事情产生强烈思考和情绪的。她和唐山海渐渐说不上话,也没什么好说的。除非有岳绮罗在,唐山海和徐碧城呆在一起越来越不苟言笑,冰冰冷冷的模样让徐碧城有些发怵和不自在,也让她快要以为唐山海从前那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模样是装出来骗她的。唐山海往岳绮罗家跑的勤快,她只当唐山海和自家妹妹熟悉亲切,心里倒是乐的清净舒坦。
唐山海从锅里舀出点汤水到碗里,吹了几口气,又把嘴凑到碗边试试探探的去尝。味道是恰到好处的,他把瓷碗放下,拿出一个干净的碗。
把浅黄浓郁的汤水端到岳绮罗面前,他柔声开口:“绮罗,尝尝看。“
岳绮罗捧起碗,捏着瓷勺的手翘起一个笨拙的小兰花,歪着头去喝。
唐山海坐在她身边,眼睛盯着那朵笨拙的兰花指。岳绮罗的手指短小粉嫩带着稚气,手掌白皙单薄。最近她的胃口不好,让他有些悬心。唐山海是要变着法儿去做些事情的,肚子不饿,汤汤水水的东西还是能喝下几口,岳绮罗愿意喝他炖的汤,他便乐意去供着她,供着她,像供着一个小神仙,岳绮罗小小一个人,也吃不了他多少东西。
悄悄把目光从手上移开,唐山海又看着岳绮罗的脸。多年来的好教养告诉唐山海,老盯着姑娘的脸看是极其不礼貌的。可如果这人是岳绮罗,那一切便解释的通了。面对岳绮罗,他总能做出一些从前做不出的事,说出许多从前没说过的话。要是条件允许,唐山海很是乐意一整天都呆在岳绮罗身边,即使两人没话可说,气氛也不觉尴尬。
岳绮罗今天穿了身浅色衣裳,鹅黄的立领斜襟上衣,云纹样式的盘扣,下面是一条白色多层纱裙,头发半披在身后,耳后别了个珍珠发夹。
唐山海突的笑了一下,没发出声音,岳绮罗却是察觉到了。
从厚厚的刘海下看了他一眼,岳绮罗问道:“你笑什么?“
“看你好看。“
岳绮罗觉得自己有些懒得搭理他,把目光转回碗上,她发出单薄好听的声音:“你今天不是说过了吗?“
唐山海确实说过这话,时间不算太远,就在不久前的晚饭。他照往常一样敲开岳绮罗的门,就见着岳绮罗穿着黄衣白裙,用一双黑的出奇的眼睛望向他。岳绮罗没穿过这样的衣裳,可唐山海却是见过这套衣服,是他上周刚从百货公司买来的。
唐山海呆愣愣的在门口站了许久,还是岳绮罗先出了声:“唐山海?唐山海!你发什么呆?”
唐山海回过神,笑着和她道了歉:“你今天真好看。”
岳绮罗站在门边不打算出去。
“从前也好看,只是今天换了不一样的衣服,看上去和以往不同。绮罗穿什么都好看,穿红色的裙子最好看。”
岳绮罗把脚跨出门,上前挽住他的手,歪头看着他:“你选的衣裳,我穿自然好看。”
唐山海从回忆里抽回意识,垂下眼帘,把话题转向其他地方:“老听这一首不腻吗?我给你换张唱片?”
岳绮罗晃了晃脚:“这张挺好。“还能听你跟着唱几句。
抬手看了眼手表,唐山海拿起一旁的书翻看。屋内变得安静起来,除了唱片的声音,勺子与碗碰撞的声音,以及偶尔翻页的声音。
岳绮罗把碗放下,擦了擦嘴,又拿起面前的毛线和木棒针。
唐山海把头转向她的手:“你怎么学起这个了?这针这样长,扎到手怎么办?“
岳绮罗没抬头,毛线在她的手上织出点形状:“木头做的东西,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拿绣花针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说着,她把织出的那一点儿花样递到唐山海面前:“这个颜色好不好看?”
唐山海很认真的打量了几眼,笑着看向她:“我觉得很好。”
岳绮罗有些满意,晃了晃脚,又把东西拿回身前。
唐山海放下书,把碗收进厨房,他伸手摸了摸岳绮罗的发顶,:“我要出去一趟,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岳绮罗摇了摇头。从沙发站起身,她把一只手搭在唐山海的肩膀上:“我什么都不缺,你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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