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落英

凤麒虽有此想，但不能说出，若是叫紫姬知道了，还不知以后怎么被她哂笑呢。可既然被问了，总该有个答复，于是试着说道：

凤麒：昨日被羽凰内亲王叫去长宁殿玩耍，看她手里有一本手记。

羽凰内亲王是前皇后笃子之女，过了二十岁还未出嫁，自小收养这位皇女的先皇之母，也就是明子太皇太后本想为她招婿，但看她每天吃斋念佛，对世间无牵无挂，也就作罢了，凤麒觉得内亲王很好，与世无争，也很喜欢自己去她那里玩。

“羽凰内亲王？”连一向稳重的母后都惊讶了。

紫姬看了太后一眼，立即说道：“虽说皇室内部经常互相通婚，以你和羽凰内亲王的关系，也未尝不可，不过那位公主已经无权无势，若你为将来打算的话，最好还是不要……”

凤麒被她们搞糊涂了，但明白过来后立马打住紫姬道：

凤麒：你在想什么呢？我只是说在她那里看到一本手记，借来翻阅一日，发现上面写了很多奇妙有趣之事而已。其中还有一些生活片段是关于父皇和笃子皇后的，他们自小相知相许，伉俪情深，琴瑟协调，叫人羡慕不已，我读来……

凤麒忽然打住了，虽然隔着竹帘看不清母后的脸，但她僵硬的姿势还是说明了一切。真该死，这些事跟母后有关啊，任何一个女子只要真爱男方，若听说男方与另一女子如何相爱，怎么会心平气和呢？即使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凤麒立马扑身下拜，话都不敢说了。

良久，太后无言，紫姬于是问道：“何人手记？”

凤麒依然不敢抬头，讪讪回答：

凤麒：上面写着‘和氏’。

“哦，那岂不是笃子皇后的第一女侍，”地位跟紫姬差不多，“那女人进宫之前，曾嫁给园中纳言，生有一子园穆青，孩子不到一岁，她就要求离婚了，说性格不合，想来就成婚，想去就离婚，也是随便之人。后来凭着三脚猫的文才被当时太政北宫宏文招进宫闱服侍笃子皇后，再遇园中纳言，竟然恬不知耻地以兄妹相称，若是我，定是死生不复相见。笃子皇后殡天后，听说她出宫嫁了一个年龄能当她父亲的地方官，可老头子多活了几个月就去世了，她与官员之子不合，被撵了出来，从此不知所踪。想她在宫中的时候，每天一副自信自满的模样，装作才高八斗，宫廷诗会上也总想着如何技压众人，故作风雅，被人看出破绽也不自知。如此轻薄女人写出的东西，岂能当做爱情范本，看看她的结局就知道了，你还不速速把手记烧了去！”

凤麒：毕竟是内亲王的东西。

太后不怒，紫姬自然替她发怒，吓得凤麒够呛。

“那就还回去。”

凤麒巴不得立马离开，

凤麒：知道了。

他站起身来。

可太后叫住了他，“进来！”

凤麒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耷拉着脑袋走了过来，紫姬掀开竹帘，他顺着眼，闷声不响地跪于太后跟前。按照常礼，男子成年之后，与母亲不再亲密，以示男女有别。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凤麒都没有再亲近母后，今日抬头细细看去，发现母后粉妆之下竟有一丝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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