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11月初,刚下过一场细雪,北平城南旧街十八里巷最大的一所戏园子里演唱气氛正热烈,台上正在唱戏的正是名动京都戏子柳芳柔,她迈着碎步,挥舞着手里的长剑,最后带着一丝诀绝之意朝细长脖颈抹去……一曲尽,台下叫好声一片,她敛下眼眸行道别礼,缓缓退步回到后台,卸去头面脱下外袍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她坐回梳妆台面对铜镜开始卸去妆容。刚摘去一只耳链看到身后一个白衣文衫的男子正迈步向自己走来。她抿唇一笑回身惊喜的看向来人。
“阿文,你来啦~”她的眼眸清亮,倒映出男人清俊儒雅的脸部轮廓来,那人走到她身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视线扫过莹润饱满的双唇,倾身吻了上去。尝过甘甜后,他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戏唱的不错,如果重场戏时右脚先迈出感觉会更好一些”他刮了刮她的鼻尖,宠溺的说道。“好,我会多加练习的~阿文,总有一天会唱出让你也赞不绝口的那种感觉。”她骄傲的抬了抬头,而后羞涩的看了他一眼便又转过身继续卸妆。看着她可爱娇羞的模样,他轻笑了一声从背后拦腰抱住了她。“我等着~”他在她耳边低语着,呼出的气流让她红了耳垂,接着就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化妆间里回荡开来。
祝修文是城南祝家的二公子,提到祝家,当时几乎没有一个人是不知道的。才貌兼备而且文武双全,当然也会有小缺点,那就是挥霍成性,生活上向来铺张浪费,为此没少被老爷子教训,奈何屡教不改,终于双十生辰那天被祝老爷子托关系踢进军营历练,军营生活虽然艰难,但也不是一点儿乐趣都没有的,当时众人闲暇下来时唯一的娱乐便是听书看戏,有时候会联合起来在别院搭建戏台请戏子到别院唱一段。听着听着这祝修文也就有了心得,直到五年后,他在军营里也摸爬滚打到有了一定地位,再一次看戏时遇到了她,当时小有名气的伶人,柳芳柔,两人一见钟情,很快便陷入了爱河。祝修文满腹学识又武艺高超军营多年的操练让他习得一手好枪法,每一条都让她倾慕不已,他很会关心人,体贴人,她皱一皱眉头他都会花很多心思讨来些新奇玩意儿哄她开心,后台紧张的时候,他会拥抱她鼓励她,亲吻她的耳垂,变戏法一样变出一个戏子样式的面人用蹩脚的腹语逗的她捧腹大笑,她天生体寒,容易生病,天气冷的时候他会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送各种补品,出门会把唯一一件大氅给她披上,就这样他们缠绵悱恻相处了三年,她23岁生辰这天,他为她戴上来自西洋的戒指与她求亲了!他说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不求富贵荣华只求与她长相厮守,他的声音沉沉的如此悦耳好听,比她听过的任何声音都动听,没有犹豫她欣然答应了,终生只愿沉浸其中!
在当时的那个保守的只看重门当户对的年代里,她的身份低微,理所当然的被祝家拒之门外了,那天他带她回家见亲人,结果得知她身份后,祝老爷子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被他一一回怼了回去,于是大发雷霆当场砸了个茶杯到两人面前,他替她挡下飞散的碎片,导致右手掌心被划伤,当时鲜血直流,她吓坏了,当场跪下求老爷子先给他上药,到底是血脉至亲,祝老爷子心底是不忍心的,于是叫管家请来郎中为他治疗,她被强制请出祝家大门。之后的几天她过于担心他的伤势以至于魂不守舍,戏都唱不好频频出错,下台后迎面就是师傅怒气冲冲的一巴掌,师傅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带着文质彬彬的圆框眼镜平日里慈眉善目的,但一上升到戏曲方面就格外严厉!这一巴掌是十乘十的力道,她的脸当下就肿的很高了。“就你这德行也不必在唱了,留在这里反省几日吧!”他把她关进卧房软禁了起来,要她好好反省。一日三餐只给水饭,她自嘲的看着手上的戒指上的装饰玉石光线底下忽明忽暗的闪着光,似乎在笑她的痴心妄想。
“阿沁,不用送吃食了,我是不饿的!”
第二天午后她像以往一样躺在榻上浅眠,门被悄悄推开了,她以为是同她关系较为亲近的另一名戏子乔子沁,于是眼睛都没睁就开口的说到,但那人没有应答,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她身边,直到感觉到受伤的脸被一只温暖的手覆上,她这才睁开眼惊喜的看到眼前的正是她朝思暮想惦记着的祝修文。
“你还好么?你怎么来了?”她看着面前俊郎一如往昔之人担忧的眼神一览无余,顺手捉住了他受伤的手心疼极了“还疼么?如果你不拿手去挡也不会伤成这样的”
“傻丫头,我可没那么娇贵,如果我不挡一下,你的面可能就伤了,该如何能继续唱戏?”他轻柔的坐在床边抱着她安慰着,同时看着她的面容满眼怜惜。“柔儿,你还疼么?”“不疼”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哪怕无名无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也认了。她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天不遂人愿,他被发现和她还有私会,当下就被老爷子申请调职到了别的地区,整整一年未曾在见过一面,直到后来他立下军功有了自主选择当差地方的权利这才再一次回到了这里。
11月初下过一场小雪, 她在卸妆期间再次见到了那个心仪许久的男人,他眉目相比以往更显凌厉,没穿军装也依旧威严的让人无法忽视,可见到她那一刻他软化了所有凌厉气场,只做她的温柔乡,她对他说总有一天会唱一出让他也赞不绝口的戏,她知道这个人对戏曲情有独钟,且很是挑剔!
再次见面后又过了半个月,祝修文不知用什么办法说服了老爷子同意她过门,他们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那天他带她第一次见了自己的母亲,在主宅内祝老爷子身前左侧的座位上,那是个不苟言笑眉目里都是冷淡的女人,身着正红色旗袍。肩上搭着白色狐皮披肩,她很漂亮而且年轻,见了她那一刻她开始有些自惭形秽了。这样的气质是她所没有的,这时他握紧了她的手,给她传递着一种更加坚定的力量。
“既然这样,就挑个良辰吉日把事办了吧,我看下个月初就不错!”女人看了两人一眼,扔在面前桌子上一份生辰八字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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