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觉然像在看以前的古旧电视,屏幕白花花的闪烁,但画面里的猩红黑暗不断清晰至极的成像,像播映前一刻就知道内容的长胶卷。可这是谁的死前走马灯?
他后面似乎有一扇门,在渐渐变小,那里透着白光,似乎是仅有的一道出口,而前方尽是深渊,什么也看不到,除了绝望与空洞……
所以他转身,拼命的向那道门跑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他似乎能看到更深的一个世界。不,他是真的有病了。
这一切都是错觉,他心里太脆弱接受不了现实所以自导自演的恐怖电影。
他也想这么想,直到,那扇门尽在咫尺般关上了,而他的手也触及不到丝毫光明的边缘,可笑的是,他永远被关在这里了。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吧……也许这早就不重要了。
雨幽灵:你要相信,你的父母会永远包容你的,无论任何事,因为你是他们的最爱和罪赎,但你要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这其中第一项是,找到钥匙打开那把锁。
安觉然:……什么锁?你是谁?
安觉然听到一个混杂在雨声里类似坏掉的机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
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火车的硬铺上躺着,窗外不断闪过冰天雪地的风景,白茫茫一片连着虚无的天空。
他所在的厢房里四个床铺三个都是空的。
但他看见那三个床上分别坐着三个鬼。
一个鬼血淌了一床,就要流到地板上,就坐在他对面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他,那个鬼穿着整齐妥帖的服饰,生前应该是个体面的中年男人,有着体面的工作和家庭吧。除了七窍正在冒血,身体也有点变形外还算像个“人”。
中年男人上面那个鬼,正一手举着自己的断脚在涂指甲油,她旁边放着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响铃,似乎有接不完的电话,她不耐烦的去挂断,不一会儿又打了进来。她看起来是一个女大学生,背着一个书包,穿着当下流行的水手服,很可爱也很酷。
而处在他上铺的那个鬼,哈喇子都要流到他头上了。
似乎是个饿死鬼,变成鬼后,连活人也想吃。那个鬼的嘴巴撕裂般开到耳朵旁边,牙齿尖尖的沾满了血,看不清楚原主长相,一双眼睛突出而全黑,脸上布满褶皱,狰狞异常,而他以蜘蛛的爬姿,探出黑绒绒的脑袋在瞅他。
他似乎都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他本就穿着夏天的衣服,这会儿更是冷的他裹紧了被子,缩在床的一角冷静的看着他们,分析现在的局势。
他只要视线对上中年男人的眼睛,脑海里就不断闪现中年男人死前的走马灯,他的人生回忆,以及死时的痛苦一并输入进他的神经。
他忍不住一直在掉眼泪,心里难过的不行。然后好不容易对上女鬼的眼睛时,他却忍不住狂妄的一直在笑。
但对上那个饿死鬼的眼睛时,他却触及不到饿死鬼的生前回忆以及死亡片段。
他不知道为啥有点饿。
安觉然:(心里说)以前能偶尔看见阿飘,现在是直接看到鬼,还有了这种说不清楚的能力,不,或许是,我已经死了吧,445天了吧。
他刚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变透明了,像千与千寻里面千寻在岸边渐渐消失的场景……
他也快要消失在人间了吧。
他突然看到自己变透明的一半身体像有股液体要涌出,变幻出了蝎尾的样子,长长的带着刺,直接扎上了上面饿死鬼的头,把他拽了下来,就着另一只完好的手撕成了一片一片黑暗混浊的东西,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半火焰灼烧感一半冰天雪地感。
他不受控制的将那一片片模糊的很恶心的东西大口大口塞进了嘴里,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嘴可以张的那么大。
好饿…好生气……好想杀掉……
那个饿死鬼在被他撕碎的时候还发出了交响乐一般的哀鸣,可怖却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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