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爬的姿势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默然看来往过客行色匆匆。

纷扬的雨胡乱拍打在我的脸上，顺着倔强的线条滑下，点滴间湿了身体。凉意如丝一般游走，切肤地润入心里，却转眼被蒸腾。毕竟，心头的炽焰，一场雨如何能够浇去？

“出去就出去，谁管你啊！”我无法忘记，同时不愿相信，爷爷竟然会因为一点儿小事而与我大声争执。纵然，我确实有错，但他同时也有错啊……算了，不必再想这些。现在，我只想任性放肆一回，任这倾盆大雨洗净我的心灵，抚平那过去的伤痛……

雨幕浅浅地勾勒出前方二人的轮廓，是一对爷孙。淅淅沥沥中隐约听见老人和蔼的笑声。走近了，方才看见，老人弯下腰来，等着将孩子背上背。孩子在老人一旁举着伞，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有些担心老人。等到老人着急地催促了，他才抿着嘴唇，皱着眉头，浅步移上前，作势攀附，口里还念叨着什么。

老人看见了我，展颜而道：“现在娃儿长大喽，都晓得关心长辈啦……”我不禁汗颜，应着笑了笑，目光转向那个小孩。

孩童还小，老人不得不将身子放得很低，孩童将手搭伏在老人的肩膀上，稍使力一勾，腿也夹上去，好似做出一副攀爬的模样。乍看，犹似爬山……父爱如山啊，大概莫过于此。

正要爬上去时，孩子的手突然一滑，似将摔倒，幸而老人眼疾手快，霎时便反应了过来，将孩子一把抱住。孩子一阵后怕，一脸庆幸，长出几口气，望向老人。老人笑笑，没说什么，再度将身子低下来，示意孩子上来。“没事的……上来吧，小心点嘞！”孩子方才嘻嘻地，一边小心地攀爬上去，一边紧紧地搂住老人的脖子。

老人手向后抱住孙儿的两条腿，咧嘴笑笑，将孩子背起来，然后缓缓站起，又将头扭向一侧，向伏在肩头的圆脑袋道：“抱紧喽……”“嗯！”孩子充满稚气的声音传来，像是最铿锵的誓言。

我一边目送他们逐渐远去，一边不自觉地往回走。雨丝斜斜密密地织着我不可言说的思绪。

忽然，瞥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身影，孤零零的——一个人撑着伞，倔强而坚毅地行走在雨中。是爷爷！他佝偻着身子，苍老的容颜随着距离的接近而愈发清晰，那混浊的眼神在看见我的瞬间明亮起来。雨声滴答，仿佛是某块石头终于落下。

“爷爷！”我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忍着鼻头的酸楚向那苍老的身影轻轻唤道。他无声地笑了起来，闭了闭眼，重重地应了一声，轻轻地牵起我的手，驼着背往家里走。

那驼着的背啊，我也曾攀爬过，像那个孩子一样。没有怕过摔倒，因为我知道，爱的手始终守护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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