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我和竹子双双趴在冯府的墙头上。
竹子觉得自己一向磊落,不屑于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他本想光明正大的从大门通报进入冯府捉妖。
我鄙夷他道:“你若大摇大摆的走进去,那害人精得到消息岂不就逃了?!茫茫人海,到时候再找它可就难上加难了!”不待他反驳,我便扯着他的胳膊飞身上了冯府墙头。
竹子脸色相当不好,他皱眉掸掸被我扯过的衣袖仿佛上面有不洁之物,又见自己与我并排趴着,便板着脸朝一旁挪了挪几尺,试图与我保持距离。
我对竹子的这种举动已经习以为常了,我现在苦恼的是如何在冯府这几十间屋子中找出冯员外所住的那一间。
“冯员外的住所必定比其他人的要奢华些。”竹子闷头闷脑地来了一句,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我说。
“对啊!”我一拍脑门,转头对竹子嘻嘻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呀!”
“咳咳咳咳......”竹子似被我的话惊到了,他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又将身体朝一旁挪了几尺。
我注意到院子正中的一间屋子看起来比其他的屋子都要高大宽敞,装饰的也格外华丽,门旁还有两个婢女守着,心想这必定是冯员外的房间了。我趴在墙头左瞅右瞅,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巡夜的家丁过来,心想定是家丁偷懒躲到哪里去睡觉了。于是,我便冲竹子一招手,一翻身跳进了院子里。竹子犹豫了下也紧跟在我身后跳了下来。
就在我和竹子的脚刚刚沾地时,只听“嗖”的一声,从旁边的灌木丛里猛地蹿出一只半人高的大黑狗来。这只狗头如笆斗,骨骼粗大,肌肉发达,它瞪着眼睛,耳朵直竖,浑身的毛乍起,喉咙深处发出低低地嘶吼声,龇牙咧嘴一步步朝我们逼来。难怪院子里没有人守夜,有这样一条恶犬,哪个小偷进来不得吓尿了裤子?
眼见得恶犬呜呜吼着越来越近,竹子噌地拔出剑来。我摇摇头,将他拔剑的手往回一按,“瞧我的!”我昂首挺胸迈步上前,与那只恶犬对视着。恶犬见有人不退反进,更加怒了,它咆哮着压低身子四肢紧绷紧紧地盯着我,似乎随时都要扑上来。要知道一般狐狸都是怕狗的,可是,我是一般的狐狸么?!我瞪着那只恶犬,眼里寒芒一闪,凶狠无比地朝它低吼一声:“给我滚开!”那只恶犬一愣,随即软了爪子,夹紧尾巴一路哀嚎着又跑进了灌木丛里。
我得意的朝竹子挑挑眉毛,他却极其蔑视地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皆为兽类耳!”说完理也不理我,径自朝前走去。我咬牙切齿的跟在竹子后面,一路上对着他的背影抓挠踢打!
我和竹子来到冯员外房外,只见那两个丫鬟守在门旁一副昏昏欲睡状,我施了个昏睡咒,两个丫鬟便顺着墙根慢慢滑了下去睡熟了。我侧耳倾听了下屋内,只听得到时有时无的微弱喘息声,里面似乎除了冯员外并无其他人在。我与竹子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屋内,一进屋便有一股浓重的药味夹杂着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我忙捂着鼻子止住了呼之欲出喷嚏皱眉打量着这间屋子。只见屋内金碗金筷子金茶壶,家具上都贴着金箔,就连床下的痰盂也是金的,虽然烛光昏暗,但仍掩不住这一室的金光闪耀。这冯员外的品味真是相当的差劲!我边腹诽着边朝床上看去。
床帐子后,冯员外肥硕的身躯一动不动的瘫在床上,他面色发暗,双目紧闭,喉头时不时地发出咯的一声。我伸手朝他鼻下试了试,摇摇头道:“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他怕是已经不成了!”
竹子眼中精光一闪,伸出手指探了探冯员外的脉象,面色冷峻起来。
我指指冯员外脸上的伤:“呶,你看,这个是我抓的,现在已经结疤了,我就说么,这么点小伤怎么会要人命!”
竹子的目光从冯员外脸上的伤口扫过,看了我一眼后,他并起食指和中指念了个决,然后从自己的双眼上划过,望向冯员外前额:“精气被吸干了!”他皱眉简短地说道。
“啊?精气被吸光了?难怪这脸色土灰的和地鼠似的……”我正嘟囔着,竹子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我一见他带有审视的目光,忙举起双手起誓,“绝对不是我!我没有......”正说着,我忽然闻到一股有点奇怪的味道,夹在浓浓的药味中若有似无的飘来。我皱起鼻子,寻着味道一路闻去,这味道好像是从冯员外身上传来的。我立刻趴到床边,一把掀翻被子,扯着冯员外的衣服在他身上翻来找去。
一旁的竹子被我的举动惊地瞪大了双眼,他呆若木鸡地指着我:“你你!诚然你不是人,可你既变成了女子便应遵守女则,你......你怎可随意碰触男子的身体.....”
我不理睬竹子,只顾在冯员外身上查看着,终于在他寝衣的衣领内侧发现了几根粗短的灰黄色毛发,我放鼻下闻了闻,即使床上浓重的脂粉气也难掩其中隐隐的腥臊,就是这个!
“找到了!”我站起来,高兴地把几根灰褐色的毛拿给竹子看,“你看,你看,这个就是凶手的罪证!”
“这是......狐狸毛?”竹子捏过毛发,细细的端详着,半晌侧目看我,语气沉沉,“该不是你的吧?!”
“难道只有狐狸才长毛吗?!”我颇为不悦,梗着脖子冲竹子嚷,“这天下长毛的如此多,你为何就偏偏认定是我呢?!简直岂有此理!”我气愤地将右手变了爪子伸给竹子看,“你瞪大眼睛好好瞧瞧,我可是纯种的白狐,不是什么杂毛狐狸!”
竹子望了一眼我雪白的爪子,抿了抿嘴,面色稍霁,“的确不是你的毛,但仅凭这个又如何证明不是你吸了他的精气?”
我简直是恨死竹子了,这个木头脑袋!我跳脚,“我修炼的乃是仙道,讲求‘形神具妙,与道合真’,修身更是修心!这些妖邪之术我根本不屑为之,哼,气死我了,我非要揪出这个害人精不可!”
“别聒噪了!当心招了人来!”竹子低低喝斥一声,不满地看了我一眼后,从袖中拿出一张符,将那撮灰黄色的毛发置于符上,念念有词:“明即明,暗即暗,彻见表里,急急如律令!”只见那道符像有灵性一般收缩起来卷了毛发,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后,飘飘忽忽地向外飞去。
“跟上!”竹子说着便从屋内一跃而出。
“喂,你等等我呀!”我也忙忙闪身飞了出去。
那道符悠悠荡荡地向前飞去,带着我们在城中左转右转绕了几条街才在一处热闹的街巷停了下来。竹子伸手接住浮在空中的符,皱眉望向前方街巷。现在已经二更天了,这条街上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街两头有许多小摊贩,卖馄饨的,卖羊肉汤的,卖烤红薯的......一个个明明打着哈欠却仍手脚利索的忙碌吆喝着。
街正中是一栋高墙阔门的院子,两扇镶着铜钉的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匾额,上面以金漆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风雅阁”,院内有一座三层小楼,小楼的梁柱上披红挂绿,屋檐下面垂着数盏红彤彤的大灯笼,楼内传来阵阵吹拉弹唱之声,其中还夹杂着男女的声声嬉笑打闹。门前有几个穿着鲜艳的女子,露着雪白的胸脯,腰肢似水蛇一般扭来扭去的,拿着块帕子,不时地朝路过的行人脸上甩一下,“大爷~进来坐坐呀~”“公子,来玩玩吧”.....便有男子嘿嘿一笑,搂着女子的腰,两人勾肩搭背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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