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商场时间已经晚了。准备下电梯的时候,好在远远看见了大蒲,正在负一楼的电梯口,和一背对我的男人说着些什么。大蒲见了我,远远地招手。
我刚要喊她,才发现她招手的姿势是让我回去,电梯已经下了一半,我跌跌撞撞地逆行回去。扭到了脚,痛得直咧嘴。
那男人肯定是大李了,既然他和大蒲已经遇上,那不需要我了。我在电梯口踌躇着准备离开,留他们两人在一起。
白大蒲:嗨,不是我们吃饭吧,怎么你同事也来了。
不知觉大蒲已经坐电梯上来了。
白小蒲有人请还不好么。
大蒲上下打量我,猛不丁地问。
白大蒲:快招,你跟他什么关系,不说回头我告诉春树去。
白小蒲真是同事,单纯的同事关系。
我发觉自己只要听到“春树”二字,就会浑身不痛快,这快成了一种生理性的反应。
大蒲不依不挠。
白大蒲:那为什么要请你吃饭呢?难不成他在追你?倒是可以考虑。人挺高的,又大方。
白小蒲你自己考虑吧,人请客还不是因为你。
白大蒲:因为我?难道他也发现,我长得比你更美么?
大蒲扬手左右自我欣赏了一下,好像自己比我多一只手似的。突然想起来,敛容问我。
白大蒲:你今天去干嘛了,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白小蒲我……没干什么,就看了一部剧。
白大蒲:恐怖片吗?你可瞒不了我,你忘了,我们是感同身受的,我在公司那会儿,明明你那可恶的上司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我突然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害怕,我想是你这边遇到什么事了。
白小蒲我做了个噩梦。
我老实承认。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白小蒲你怎么跑上来了,大李呢?
白大蒲:哎呀,差点忘了,我叫他先去排号了。
白小蒲行,那你们去吃饭吧。我先回去了。
我准备走。
白大蒲:慢着,你还没吃饭吧。你也一起去嘛,就说我们是姐妹嘛。
我说大李对我的情况很熟悉,解释起来更麻烦,坚持要走,大蒲拉住我。我有些尴尬,总感觉周围的人都会多看我一眼,有一个双胞胎姐妹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么?
白小蒲好吧好吧,我倒有个办法,我们不妨试一试。
我实在拗不过大蒲。加上自己确实也有些饿了。
白大蒲:什么办法……
大蒲嚷起来。
白小蒲小声点,耳朵凑过来,我和你说……
我找了个餐厅一旁的热饮店坐下,看着大蒲和大李进了餐馆,过一会儿,大蒲跑了出来,笑声洒了一地,还摸着肚子,嘴角有油都没擦掉的。
白大蒲:哈哈哈,快,换人了,我说,你们那大李,东问西问,对你明显有意思嘛。呃——
大蒲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大蒲:吃得太急了,可把我撑坏了,你快进去。6号台啊。
我随手扯了点纸给她擦了擦嘴,大蒲接过我手里的热奶茶喝了起来,挥挥手让我快进去。
我走进餐馆,好一会儿才找到6号餐桌,在大李面前坐下,这里灯光有些暧昧,但桌上的菜已经是一片狼藉。
大李:小小啊,虽说是我大出血,但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能吃啊。后悔请你了。
白小蒲哈。是吗?服务员,再来一副碗筷。
我说完,发觉大李的嘴张得简直能塞下一个鸡蛋。我冲他一笑
白小蒲不介意我再多添一样菜吧——
大李:别光顾着吃啊,我们干一杯。我一直以为你是淑女呢,现在看能吃又能打,完全是女汉子嘛,来,敬女英雄!
我举杯刚抿了一口。
大李:话说你今天踢刀巴良那一飞腿跟谁学的?太解气了,改天也教教我。
噗——我的酒喷了一桌子。呛得我直咳嗽。
大蒲!我还以为她顶多是不让刀巴良动手,打他一耳光。这祸事惹大了,看样子明天的班都不用去上了。
大李过来帮我一边拍背,一边安慰我。
大李: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啊,这事他也不敢闹大,传来姚姐那里,他也讨不到好去。
白小蒲姚姐也知道了么?
我真后悔早上放任大蒲替我去上班了。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大李:应该还没有吧,就刀巴良那个性,也是欺软怕硬的,我估计他以后都不敢惹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姚姐,不过,不管怎么说,她待人还是很好的。
接下来,我没有吃多少,和大李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应付着。心里想着姚姐那个女人,她是集团的CEO,事实上我的这份财务的工作,也是托了春树和她的关系,曾经因为这个女人,我没少和春树吵闹过。她和春树的关系,对我来说始终像谜一样,但我直觉上觉得不一般。
临结账出门了,我起身,大李却不走,躺在皮坐椅上,问我。
大李:小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白小蒲哈?
昏暗的灯光里,我还是看见他的神色有异,一瞬间整个人从发肤到气孔都紧张起来。
大李:你是你吗?
白小蒲什么?
大李:刚进来的你,和现在的你,是同一个人吗。或者说,此刻的你,还是你吗?
大李的口气,俨然是不置可否的语气。难道,他已经发觉了?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大李:从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你出去上厕所的时候,走路是正常的,进来左腿有一些跛。还有,你新要了一副碗筷。明明是嫌弃之前用过的。所以,我编了个飞腿踢刀巴良的谎话来试试你。其实,你只打了他一耳光,种种迹象表明……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心里喊着,表面努力控制表情,强装淡定。
白小蒲你都知道了……
大李:是的,你装得很像,可以说,从表面上来看,看不出任何区别,但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也是你最大的破绽……
大李一边滔滔不绝,一边用玩味的眼光看着我。
白小蒲什……什么破绽?
我发觉自己已经成了复读机。
大李:衣服,你进来就换了套衣服,你没发现吗?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可能把衣服换了呢?
大李笑了起来,老大的个子,笑得像个孩子。
我发觉我真蠢,这饭蹭得,忘了自己和大蒲早上穿的是不同的衣服出的门了。
白小蒲我……
看来是瞒不住了,我准备把我这些天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和他和盘托出。
大李:所以,真相只有一个,你就是仙女?没错吧?出门在没人的地方,迅速变了个身,从女战士形态变成了淑女状态。像田螺姑娘一样,你就是仙女,对吧?
大李单手指着我,幼稚地模仿着动漫里《名侦探柯南》指出犯人的手势。
哈?我啼笑皆非,抬头做出一点仙女的骄傲来。
白小蒲切,我就不告诉你,这是我的秘密。
……
出了门,我下意识瞟了热饮店一眼,大蒲已经不在那里了。好不容易哄走大李,商场找了个遍也不见大蒲的人。又跑到哪里顽皮去了。在电梯口她问我要了钱,八成是回家里了。也不说一声,实在是气人。
我无可奈何,只能先回家了,到家已经天黑透了,但是家那栋单元栋被警车车灯映得透亮,周围围满了人,议论纷纷。都说小楼死了人。
死了人?我疯了一样扒开人群,发现一个人手脚张开,趴倒在单元楼的前面,头像西瓜一样裂开,遍地是血。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的头,是可以像西瓜一样,外皮裂成几片的。
阿婆!我险些惊叫出声,躺在地上的人俨然是阿婆。周边的人还议论着,好好的,早上还出门买菜的,突然从楼上跳了下来。12层。
我整个人像是浸在了冰水中一样,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她昨夜和我说过的话,窗口的春树,无限的坠落,永恒性。还有她走之前意味深长地说过的,有机会她也要试试看。
原来,从来没有什么坠落,没有什么永恒,能像花开了又败。任何的坠落都是会触底的,春期不再,凋零满地,而头,像一个西瓜般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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