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柏舟上来通报,“有客求见。”
“什么人?叫他等一等。”秦纷头埋在公文堆里,抬也不抬。心道有这个点来拜访的么,那我是留他晚膳不留。
“是。”柏舟领了命就走。
“回来,”秦纷叫住,“问你是什么人。”
“是常青的弦师,叫赵元。”柏舟回话。
赵元找过来了属实让秦纷没想到,按捺下心中惊喜,嘱咐柏舟领人去偏厅,好生伺候不准怠慢。
处理完公文,秦纷回房拿上一个紫檀盒子,便急忙往偏厅赶去。走着走着,忽然心生疑窦。这几日开仓,公务实在太多,自让陈慕华打听之后,没时间登门拜访也便搁置了。按着赵元见他那日的反应,对自己谈不上有好感,他何至于等不及要来找他。
可若是政敌陷阱,更说不通,秦纷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在这京都,还没见过像他这样把情绪明晃晃写在脸上的。正思虑着,已经到了偏厅门前。
赵元着一身墨绿色的暗纹大褂,衬得肤色格外白,小小的圆鼻微翘,好不可爱。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虚握着放在腿上,脑袋靠着椅背,微微阖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秦纷悄悄地走近,看着人清晰的下颌线竟舍不得叫醒。秦纷悄悄地走近,凑得近了看,越发觉得小弦师生得俊朗,一时竟舍不得叫醒。
柏舟人呢?秦纷皱了皱眉。
看他别扭的姿势实在容易伤着脖子,便摇了摇他的胳膊。
“小先生,小先生,”秦纷把声音放得很轻,“您醒醒,这儿睡恐怕着凉。”
赵元模模糊糊地看着面前的人,秦纷对上他的视线,他便迅速移开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眼,竟让秦纷觉得,那双眼睛已不再是那日纯粹的冰冷样子。凭着一个侯爷见了那么多虚虚实实的神色相貌,秦纷的第一反应竟是,这分寸拿的正好,不显得刻意,却让人捕捉到了别的意思。
秦纷的手还在他胳膊上,赵元借力站起来,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常青弟子赵元,见过平成侯爷。”
“不必多礼,”秦纷扶住他,示意他坐下,自己坐到他旁边,“我不喜欢那些虚礼。”他看得出,真正不适应的是赵元,行礼时动作多少显得局促僵硬,想来是很少遇过这样的场合。
“那日何家公子托人问了我,说侯爷想与我交朋友,于是几日坐立不安,想自己何德何能,却迟迟不见侯爷。想来是小元不懂规矩,您是侯爷,当是小元前来拜谒您才是。”
这词听着像是背下来的。
“不是的,我这几日太忙了。”秦纷急急地解释,“在我这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真的想和你交朋友,只是一直也没准备好,也没得闲。见面礼我都备好了。”秦纷打开紫檀盒子,推到小元跟前,是一副牛骨护甲。“那日你在殿上弹的弦子,我虽不敢说懂行,却能看出几分,小先生的造诣了得。我托人寻了这护甲,就当做是你我的见面礼吧。”
“小元不敢。”赵元的神色写着吃惊,接着低眉顺眼的样子又拨弄着秦纷的心弦。
“收着。”秦纷温柔的语气却并不容置疑。赵元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既如此,小元不能随意收侯爷的东西,又不会别的什么,以后侯爷若是闷了烦了,想听弦儿,叫人传唤一声,小元便来。”
秦纷点点头,忽然说,“我们从前认识么?”
说完看着赵元脸色变了,秦纷有些后悔自己的唐突。
赵元没想到话题转的这么快,一时没反应过来,忽然弯下身子一阵猛咳。吓得秦纷紧紧揽住他,害怕他磕着哪里。
赵元眼前一阵阵发黑,神思不清,不知道自己靠着谁,只是气息很熟悉。很像……
“哥哥……”
秦纷不可置信地看着晕过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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