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伏在那死尸上痛哭流涕,全然不顾死去的张晋江是多么可怖,她那双绣花鞋鞋面沾满了黏稠的鲜血,殷红的像是大姑娘扑上粉的脸上又铺满了胭脂。
倒是随后进来的孟醒迅速冷静下来,他飞快扫视一遍四周,屋内的凌乱的床和东倒西歪的凳子尽收眼底,他正待开口,身后传来的尖叫声打断了他的话,“死人啦!少爷……”原来是跟进来的从珊,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她早已经脚软跪在了地上,眼睛还盯着眼前惨烈的现场,嘴虽然被手捂住但是却止不住颤抖,甚至也堵不住她喉咙里发出的喊叫。
孟醒往前又走了几步,高大的身形直接挡住了从珊的视线,从珊一愣,孟醒转过身看着她低声说:“不要惊动其他人,快点去请老爷!”从珊迟疑了一下,又看到他那平静沉着的神情,马上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出了房,速度也是很快。
孟醒见从珊已经出去,那边如玉还死死抱着尸体流泪,最初如玉是放声大哭,张晋江死的太突然事情来的太快,她悲痛欲绝,现在整个人都似乎麻木了,只是默默流着眼泪。孟醒也有些不忍,但他还是上前劝:“如玉姑娘,贫道如今说这话是十分不妥,但还是希望姑娘记入心中,张少爷去世已经无力回天,如果如玉姑娘信的过贫道,贫道能帮姑娘寻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如玉最先听到他说话没有任何反应,后来在他说出“寻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那双像蒙了瓷的眼睛才缓缓看向孟醒,一行泪从眼里滚出,顺着脸颊流下:“孟道长,一切就拜托你了!”她手心下还是张晋江冰冷的尸体,想起以往她与张晋江之间的种种,虽然张晋江这人混账又贪财贪色,但是最初他也是真的对如玉好。孟醒听到她这般说,心里了然,便上前准备查看张晋江尸体。如玉也松开了手,虽然眼里还是挂着泪但还是退到了一旁。
孟醒皱眉,刚进门的时候他就闻到除去浓烈的血腥味还有一股掺在其中的味道,像是下水沟里的臭味,又像是那日在王府闻到的气味,现在走近尸体那味道更是明显。
孟醒蹲下仔细看,张晋江的尸体是面朝前倒下,似乎在死前看到了恐怖至极的东西,脸本来就已经溃烂成红艳艳的一片,现在又扭曲的不成样子,嘴也张大到了极限,嘴角边的皮都裂开了,就像是有人拿剪刀给他的嘴开一角,两个眼眶黑洞洞的,因为里面眼球都不在了。
当下孟醒虽然不能说有十分把握说是那些妖物在里面搅和,但也觉得是八九不离十了。他起身看往房门口看,果然看到罔象在门口探头探脑,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孟醒朝它招手,它为难的把手放在大耳朵上捂住耳朵摇了摇头,孟醒挑眉,这死孩子活了这么久胆子怎么这么小,想着又朝他招了招手,这一次还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算了,罔象叹了口气,它斗不过孟醒。它认命的进了屋,朝孟醒走过去。孟醒把手放在它小小的肩头上揽住它,嘴里倒说的很快:“你现在出张府,在府外转一圈看有上次那黑雾没有。”罔象知道他口中的黑雾是指什么,它点点头从窗外钻出去了。
这时屋外传来嘈杂的人声,随后是一串急切的脚步声朝屋里奔来。
是从珊把张老爷张夫人喊过来了。
那边张老爷才刚从他的几间铺子里回府,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就被一脸惊恐的从珊给打断了。最开始他听到从珊的说辞暴跳如雷,他无论无何都不信这个丫鬟的话,甚至要打烂从珊的嘴,后面还是从珊赌咒发誓他才怒气冲冲的赶来。在路上他和张夫人也是余怒未消半信半疑,他儿子前不久还好好的,又怎么可能出事,要是这个丫鬟信口胡诌,他非得让这些下人知道厉害。
谁知他的宝贝儿子真的一命呜呼归西了。
张老爷一进屋看到眼前这幅场景顿时觉得头昏脑胀,竟浑身没了力气,要不是他被贴身小厮扶着,怕是也要一骨碌跪下去。
跟在他身后的张夫人更是受不住,放声大哭,也顾不得从珊的搀扶,连滚带爬的跑去抱住早没了生息的儿子。看着张夫人一口一个“我的儿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在场的人内心都忍不住叹息
张夫人看到她怀中的儿子死相如此残忍,心里的肉就像被刀在一块一块的被剜。她泪眼婆娑的看周围的人,忽然眼睛钉在了一旁小声抽泣的如玉身上,恨意更是前所未有的浓,她一把推开了准备扶她的从珊,跌跌撞撞的朝如玉奔去:“就是你!就是你这个不检点的狐媚子,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我儿怎会落到如此下场!我定要让你这个小贱人给我儿陪葬!”
她原本就十分看不惯如玉青楼身份,这下子丧子之痛总算找到了一个发泄点
孟醒也未料到这张夫人对如玉如此不待见,他正在想如何阻止张夫人,便朝如玉看去,心中一惊,竟见如玉脸上并没有任何波动,甘愿站在那里让张夫人拳打脚踢。
张夫人推了如玉一把,见如玉没有任何反应,怒火中烧,又抬手准备扇耳光,还未动作,忽觉得脚下踩着一个软呼呼的东西,脚一用力竟然踩瘪了,她一开脚一看惊叫一声竟倒下不省人事。
原来那是她儿落出掉在地上的眼珠子,圆圆的一个眼球,现在像泄了气瘪了。
“呕”从珊已经去屋外吐了,也难怪张夫人受不住晕了。
孟醒见屋里人晕的晕,哭的哭,血水被踩的满屋都是,还是出来对张老爷道:“张老爷,贫道是叁玖堂的孟醒,贫道是如玉姑娘请来府中的,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已经没有办法,节哀!还是想办法安排令公子后事罢,至于此事贫道会查清原因。”
张老爷已经悲痛欲绝,见儿子死了妻子晕了,本就心生绝望,此时听到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道士对自己说此话,纵然内心千般疑虑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他也强撑着道:“孟道长此事过会儿在议,先让我儿入土为安罢,”说着扭头看向身旁的小厮,“把孟道长的话都与老刘说说,少爷就交给你们了,把夫人扶回房,请大夫看看。”说完也不管房内的各个人,转身颤抖着身子走出屋子,但是他压抑的哭声还是传到了房内的所有人耳中。
叁玖堂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