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醒从袖中捻出一张符,他轻轻吹气于符中,右手以指为笔画朱砂符,左手第四指平伸,指尖朝上外,其余四指为内弯,他做出月君诀,嘴里也轻轻念咒。
屋内的“阿妹”见此情景连连嘶吼,竟有些恐惧。孟醒冷笑,指尖一挥符,道:“去!”“阿妹”见朱砂符飞过来,后退了几步,但朱砂符更快,符贴在她身上,一道红光笼罩下来,符变成了束缚她的红绳,一圈又一圈,从头到脚捆着她。
蓦地,一道浑厚嘶哑的声音从阿妹身体里传出:“你是哪里来的道士?手法好生厉害。你们道士不是信奉不生妖不灭妖吗?”孟醒听到这话笑了,眼睛都笑的弯弯的,手中却不停歇,又画了一张符,凌厉地又飞过去,他道:“我们叁玖堂讲究破财消灾,为民除害,给钱就行。你到底是何地的妖物,竟胆大包天附上寻常百姓的身!”
那妖物被符压制的喉中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圈一圈的红绳把它缠绕的更紧。“不从人家姑娘身上下来也行,那你就进我这青葫芦里试试厉害。”孟醒还是一副温和的笑容,手指却指着半空中发着青光的葫芦转了个方向,把葫芦嘴对准了那妖物。
那妖物没了办法,迎头求饶:“原来是叁玖堂的道长,是小的眼拙,方才没瞧出来。道长饶命,求道长松松绑,我也好变回原形。”孟醒右手指头一挥,红绳稍微松了一点。一个小小的黑影从阿妹体内滑落出来,出来的那瞬间,还伴随着水沟里的那股腐水味,那味在屋里蔓延开。孟醒眉头跳了跳,轻轻撇开头,好想逃离这个臭不拉几的地方。
小小的身影刚想施个障眼法逃脱,下一秒红绳又回到了它身上,它想挣脱也没挣脱开。孟醒眯眼,红红的爪子,八岁稚童的模样,大大的耳朵,长臂膀。孟醒嘿的笑开了:“哟,是罔象嘛。多少年没见过了,怎么好好的水里不呆着,跑到人这小池子里干什么,还附人姑娘的身,忒不道德了。”
罔象这时没了当初的嚣张,耸拉着脑袋,瓮里瓮气的说:“道长有所不知,小妖原本在水琼池底生活的舒舒服服,我之前在做最后一次修练,睡了一百年。一百年醒来后,发现有人撬了我的住所,那些妖本领不小,我一人不敌,只好仓皇出逃,到了这里。”讲到此处罔象又慌忙解释,“这池子原本就是小妖的老宅,是以前小妖修炼的住处。我可没有私闯民宅。”“既然如此,你上我阿妹的身做甚么?”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从角落传来质问罔象。温且惠从暗处走出来,气鼓鼓的看向罔象。
孟醒一愣,扶额叹了口气,刚才忘了推这姑娘出去了,关键是人姑娘在这看了这么久,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孟醒在心中默念勿怪我,勿怪我,不是成心让姑娘家看这场面。
“那是我成心的吗?你家阿妹天天来这池子舀水浇花,那我这点水怎么够,这么大一姑娘,就逮着我这点水……”这罔象还委屈上了。温且惠被它噎了一下,还未找出词反驳呢,孟醒就打断了他俩,他问罔象:“那占你住处的妖是如何的?”“四足修长柔软,能进入墙壁,行动敏捷,小妖不是它们的对手。”罔象说到此处还愤愤然。
孟醒心中一喜,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看来的确是宅妖,原来找不到是因为他们藏匿在水底下了。既然如此,他悠悠地看向罔象,这妖还是先不收了罢。孟醒转过头对温且惠说:“你出去告诉你爹娘,你阿妹好了。”温且惠看倒在地上的阿妹,有些不放心:“道长,我阿妹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待会儿应该就会醒过来了。”温且惠点点头,走过去刚想打开房门,房门被一股力量牢牢的锁住,纹丝不动。
“啊,我忘了设了结界,你就站在原地不要动。”孟醒看见了,心里怨自己忘性大。他解除结界见温且惠真就乖乖站在门口,称赞道,“真乖。”
温且惠听闻心里突然酥酥痒痒的,一股热气从脚心冲至脑袋,红晕从脸颊边慢慢晕染开,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拉开房门唤爹娘。
趁温且惠出去的空当,罔象开始求饶:“道长手下留情,不要收了小妖,小妖修炼了九百年了,还差一次修炼,小妖就一千年了,道长高抬贵手。”孟醒慢条斯理地收回青色的葫芦,葫芦回到他手中就恢复成了寻常的模样,被他塞回了道袍里。“贫道自然是可以不收你,但你得为贫道寻路。”“寻,寻路?”罔象结结巴巴,有些疑惑。孟醒点头,笑眯眯,慢慢道:“是寻路,寻你回家的路。”说着他又从左边道袖里掏出一个比青色葫芦还小许多的白色葫芦,对准罔象,“你就先在这里面待一会儿吧,收!”罔象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像一溜烟进了白色葫芦,孟醒塞上葫芦塞子,拍拍葫芦,像个顽童般调皮的珉了珉嘴角。
“程道长,我们一家人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你真是本领高强。”温父温母连连感谢面前的孟醒。“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只是贫道回去的银两被贼人所偷,这……”孟醒微微提醒,言外之意是收了妖这你得给钱呢。
温父温母哪能不懂,忙唤来在照顾阿妹的温且惠,“阿惠,过来,把阿爹阿娘给你的功德钱拿给道长。”阿惠?还是阿慧?孟醒漫不经心的想,见姑娘慢慢走到他面前,双手逢上钱袋给他,淡红淡红的樱唇珉起:“道长,谢谢你。”孟醒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分量不轻。他想起这温家是卖豆腐为生,这大概也得小店半年的收入罢。
孟醒倒出钱袋里一半的银两,剩下的连同钱袋还给了温且惠,他拍拍面前这个比他矮半个脑袋的姑娘的肩,眼睛边那好看的褶皱都染上笑:“若,我要这些就够了,你拿着这个多吃点,好好长个。”说罢他挥挥手,转身徜徉而去。
温且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不管温父温母诧异的表情,她觉得心中某个地方暖暖的,涨涨的。很舒服,也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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