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来的秋风透着习习凉意荡起广袖,文帝一头扎进黑暗里,鞋履踏在青石板上传来急促的声响,他不顾一切得顺着熟悉的路奔跑着,像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去见心心念念的姑娘。
他甚至来不及为自己掌一盏灯,也等不及追在身后的曹成,只是任由廊旁昏黄的烛火远远映出凉夜里鬓边坠下的滚烫。
“陛下、陛下,您慢些!这黑灯瞎火的,可别走错了路。”
曹成不比文帝混过军营的身子骨,卯足了劲也追不上,只好隔着宫道上气不接下气得唤道。
文帝远远听到这句话时没有止步而是好笑在心里重复道
“走错了路?”
怎会走错路呢?
如果一条路被不间断得走了十几年,那它一定会被深深得篆刻在记忆里,哪怕闭着眼,脚也会带着你去往它的终点。
直到远远瞧见了长秋宫门口挂着的那两个明晃晃的灯笼,文帝才喘息着停下脚。
他什么都没有想,只一心顺着心意才一路狂奔至此,但真的到了这里,却又不知道该以如何面目走完剩下的路去见她。
想到她安静得躺在床榻上胸腔几乎没有起伏,连他颤抖得去触碰她的手时都像抚上了一块温润却冷寒的良玉,他便开始怀疑自己的心意于她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不堪重负的歉疚?是不得已承受的痛苦,还是肠穿肚烂的毒药?
总归是伤了她的…
“陛下,您这是?”
好不容易追上来的曹成用袖子匆忙揩去额角的汗,望着几乎隐在黑暗里看不清面目的帝王小心翼翼得问道,他倒也不会自作多情得以为皇帝在等他。
文帝像没听到一样扶着墙撑起了身子,在迈步走向烛火盈盈时,他垂眸尽数掩下了眼眸中的哀楚,不肯在光中显露分毫,一如他此后必须深藏的心意。
“总要见过她安好的,哪怕只以皇帝的身份。”
在长秋宫大门前送别她时站的原处,文帝在心里不甘又颓败得如是自我劝慰道。
他想爱她却两心有隔而敬如宾朋,他想待她好却总不得法而事与愿违,奈若何?奈若何!
曹成听不见文帝的心里话,看着他问后又突然起步的皇帝受宠若惊得瞪大了双眼。
“难道皇上真是在等我?”
他不敢置信得小声嘀咕道,难道是他为奴多年的忠心感动了皇上才让他在这种时候都不忘自己?
在这么一瞬间,他甚至都忘了文帝最近暴躁易怒,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像活阎王似的而觉得未来可期。
“曹成,你在磨蹭什么?”
文帝也发觉了身边少了个人,他不悦得回头说道。
“奴才在。”
曹成在看到皇帝已经走远后又连忙摒除杂念追了上去,只是态度比平时更加殷勤,连带着心烦意乱的文帝都莫名其妙的看了他好几眼。
“参见皇上”
门刚开,长秋宫的宫人就有眼力见的拜了一地。
文帝挥挥手径直往里走,只是在推开寝宫门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添了几分小心翼翼。
越往里,心跳动得越快,他忐忑得紧,哪怕昔年横刀立马战群雄的时候,也不曾如这般彷徨胆怯过,他甚至不自觉得在心里反复权衡见她的第一句该说什么。
“皇后,你身体如何?”
不行!太官方,这般生硬,若是传出去被人猜测帝后生变了怎么办?宫人势利,定是会给她委屈受。
“神谙,你觉得身子可有何处不爽利?你病了这几日,朕很担心你。”
好像也不行,太亲密了,她定是不愿再如从前一般。
想到此处,文帝垂丧得耷拉着眉眼,有种说不出的沮丧。
他站在屏风前许久才蓄出一口气越过它。
“神谙…”
他轻柔的唤着她的名字,后头的话却又猛地被截停再吐露不出,一颗心就好像一盆凉水被浇在了热炭上又接着被踩了几脚。
床榻上那女子眉目闭合,安静柔美,一如几日前,哪有醒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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