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其四

“在你的回忆里，伯尔德是个怎么样的人？”

终于有人问这个问题了啊。不过在回答之前，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 。

⑴

天门以亘古不歇的雷暴而闻名 ，每天都会有很多“冒险家”妄图跨越雷池 ——翻越护栏，深入天门腹地，一睹雷霆的盛威 。

我就是其中之一 ，当狐朋狗友们一个个被工作人员丢出去时，我猫着腰 ，趁着昏暗的天色，蛇一般游走在灌木丛中 ，总算是逃脱了工作人员的追捕 。

风渗着凉意往衣服里钻。远处是起伏的群山与滂沱暴雨。雷鸣从外围时的叫嚣变成了咆哮。天门的闪电永远都是竖直着向下劈……我怀疑那些孤立的山峰原是一座，只是被劈成了多段 。

我披上雨衣，从包里面拎出避雷装置。收拾好画板地图 给手机设置定时报警。希望我永远都不会用到它

画家嘛， 将世界的奇迹藏入画册中，本就是毕生所愿 ，更何况天门这样充满谜团，诡谲的气候让卫星束手无策。我踏入那片穷发之地：数万年前的雷霆燃尽了草木。我见到高天的飞鸟，它的尸体降落在荒原上。

⑵

“如果你的梦想是这个的话，为什么画册里，却单单没有天门呢 。”

⑶

我还是低估了雷霆的威名。避雷装置给我闹罢工，吓得我甩手把它丢出十几米远，紧接着一道雷把它碾成了粉碎 。

我瑟瑟发抖，抖开地图。这里最贴近中心，同时也是地图的尽头。世界一片昏暗 雷霆划破天际，嶙峋的怪石闪过眼前。

而雨已经不能被称之为雨了，明明是有人正在向下倒太平洋。

不过这么多的水，究竟去往了哪里？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我就看见了伯尔德 。

塑料雨披白风衣，红秋裤外套短裤。这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穿法。他正借着岩石挡雨，写写画画。我寻思着是个同行啊，于是大叫着跑过去，胳膊带着身体乱舞，活像发疯的狒狒。

“怎么会有人……”

他难以置信：“在这儿……”

我初生牛犊不怕虎，人傻心大。上前拍拍他的肩:“你爸妈呢？哎，算了。我看咱俩也差不多大。话说兄弟，你是从哪个缺口钻进来的？我都没看见你。”

他的表情仿佛在关爱残障人士：“是这样啊 ，那没事了，我送你回去吧 。”

“哎，那可不行，我还要去中心呢 。”

“很重要吗？”

“那是！”我大言不惭道，“我这辈子的愿望就剩这个了，画下全世界的奇迹！可是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

白风衣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很无奈的答道:“不怕的话跟着我吧，我知道路。”

我时常认为自己脑子有些问题。这一路上我都叽叽喳喳个不停，说我是如何如何机智，躲开了工作人员……又问起他的经历。

“……我才不是逃票的游客，”他又一阵沉默，“ 我是……类似于向导吧，不对人开放那种。这事说来话长，工作无非就是把一些奇奇怪怪的装置放到这里，再拿出去。顺便画个地图什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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