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医学家

今天万里无云，是个出海的好天气。

我背上行囊，小镇号从仁宇镇出发，根据合约，目的地是沛城，至于航行时长，我问大胡子万船长，他和我谈起这艘船目前被一位程姓的生物医学家，同时也是贵族之子承包，这位大人物据说古怪得很，这次也是带着某些研究目的来的，我们的航线得按照这位学者要求行驶，船长也搞不清具体航程。不过船长叫我放心，船上的食物和淡水目前是足够的，而且一路上途径五个或大或小的贸易点，船长要和当地人做些茶叶、珠宝的买卖。

迎面吹来清凉而惬意的海风，船开了，我在甲板上朝远方看，海面风平浪静，波光粼粼，望不到边际。我呼吸着咸味的空气头一次感到放松。

我在船上负责的工作很简单，仍然是帮手，日常的工作就是比如三餐去厨房帮忙，晚上将喝得烂醉的船员们拖回房休息，和整理仓库。

船上有我之前在海里救过的两个水手，张海和史凡，恨不得把我当他们亲姐，我又和船长私交甚好，称兄道弟，而厨房帮厨、平时搭把手也让我俘获了大把船员的好感，因而船上的生活过得很不错，没人给我小鞋穿。至于那位程学者，登船前他和我们一一点头示意，之后便进了房间，饭菜都在房里吃，我还没再见过他。只记得长得不赖，但身材短小，大约只有一米六出头，我和那天站他身边的水手长得一般高，所以能判断出来。

在写第十天航海日记的时候，史凡凑过来和我说，在那位学者要求下，我们偏离了惯常的航线，正去往地图上未曾标记的路过的一处小岛，这地方连他们都没去过，也不知道搞研究的去哪儿做什么。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兴奋的，但在晚饭的时候，那位程学者让人传话过来，要求见我。

我看清了他的长相，高挺的鼻梁架着金丝框眼镜，薄唇紧抿，但皮肤苍白，可能是常年不大见阳光，我以前整日闭门敲代码的堂弟就是这么个虚弱样。屋里的摆设大多是写实验用具，我一个文科生并不清楚都是干什么用的。

但我清楚眼前这人是权贵，见他这么注视我，我也低头，装作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敢开口。

良久，我听到他说：“你做饭很好吃。”我心里一紧，我会相信你因为我还算不赖但也不顶尖的手艺特意把我这个帮厨叫过来，还这么盯着看半天？我忙作感谢状：“感谢您的夸奖，先生，我会努力做得更好。”

他轻轻“嗯”了一声，接着说：“你是外来人，救过船上两个船员，私下常常对船长投其送好，成功上了这条船，和船员关系都不错，烹饪技巧高超，受过教育。”我不理解这人是什么目的，既然船被包了，我早知道包船的主人会查户口，但我这经历应当也挑不出什么大错，况且我只是帮工，照理说是碍不着大人物任何事。“这，先生，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请问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不妥，先生听说你很机灵，叫你到身边做个助手，当然，会给你丰厚的报酬。”我才注意到这房里暗处还站了一个人，应当是他亲近的下属，登船那天也没有见过，神神秘秘的。进门后我只瞧了先生，没敢随便东张西望。

虽然好奇大老板为什么找我，我还是只能同意，接着那位站在暗处的下属送我出门，我看到他的长相时差点吓一跳，说不上难看，但这是一张不太协调的脸，每个器官单拎出来都还可以，拼凑到一起就是让人感到不和谐。我整理表情听他自我介绍是管家，顺便说明做这位先生的助手有两点必须遵守的要求：一要保密，二要听指令行事。至于具体要做什么，管家和我说明早八点来上班了就知道，再次强调要听指令，不要让先生不高兴，不然不保证我的下场。

我回去之后就忧心忡忡，在船上做帮工报酬很低，但在我积极努力之下，我和船员关系很平等，没人敢小瞧我，叫我帮忙也是客客气气。在原本的雇佣关系下，虽然给我发工资的是那位，但我还是间接隶属于船长管辖，现在变成直接的上下级，那我不成了仆人了吗？

我忙了半天和船员搞好关系就是为了海上之旅能惬意悠闲地度过，现在好像成了无用功，要去做牛做马了。我现在食不下咽，晚上躺在小床上也久久不能入眠，感叹自己的倒霉。

第二天，我发现倒霉的我经期失调，大姨妈居然来了。真是祸不单行，我捂着肚子边慢慢用口腔捂热嘴里的水边找了身最普通的干净衣裳换上。

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从前世界的男女之别观念对我来说已经没有那么深刻。我见过这里的恋爱，也无意“观摩”过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我说过，这里比较开放，但男女交往和以前上学时在旧金山看到的没多大不同。这里的女人除去生理上和男人有差异，当然也能见到更多比我那个世界里更彪悍的女性，譬如我，力气大，能打架就不骂人，接近一米八的个头，有肌肉，皮肤也被我有意晒黑了一些，这样的女性是挺多的，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法律、科技都还不算健全的时代，拥有智力的同时，武力值是必需品。当然我暂时不想和这里的人有任何情感上的牵绊，我指爱情，而这里的人大多偏好的反而是健壮、有能力的女性，文化教他们主动示爱，但如果对方不同意，一般也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所以我不希望样貌成为我的绊脚石。

程宇，是这位生物学家的名字，每天可以非常享受地睡到早上九点，所以我八点得准时去管家那里报到，然后按照先生的喜好做早餐。等到他洗漱吃完之后，他要在03室做实验，我在隔壁04清理试验器具，拿着照片将他们恢复原样。到点儿还得做饭，非常忙碌。

吃晚饭的时候，船长他们在办派对，喝酒打牌，我看了好不羡慕，一会儿还有事要我帮忙。老万看我消沉的样子，坐过来拍拍我的肩，安慰我好好干，我只当喝醉了没听到。

管家还跑来责备我喝酒，说先生不喜欢身边人有酒气，今晚不用去了，我真是又气又乐，我看到他自己一天明明要喝上好几杯。

反正不用伺候人了，我把甲板上醉倒的一片丢进他们的房间，然后走下甲板，巡逻的水手都认识我，当没看见，我装醉顺着扶梯摸索，摸到左船舷，使劲儿打开了一个废弃的隐蔽舱口，这是我无意发现的分舱，里面还算宽敞，放了一些杂物，我也找到一些书籍，都是航海相关或者爱情的小说，有时馋书了我会到这里看书，或者直接在这里休息，算是我的秘密基地。

我毕竟吃了酒，没醉但身上燥热，打开窗子，两手交叉趴在上面吹风，渐渐地居然陷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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