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什么推醒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趴在窗边酣睡,做起美梦。忽然隐约觉得脸上刺刺的又潮湿,困得要命,但也只好慢慢睁开眼,正对上距离不远处的一对注视着我的灿金色眸子。
我被吓得想往后退,船体本就摇晃,坐着的埃脚凳子哗啦往后倒去,我尽量保持平衡但还是不稳当,摔下去的那一刻,我看全了这张我只见过一次但已经印刻在脑海相当熟悉的脸。
这该死的男人鱼见我摔着了也没拉我一把,反而边看我像乌龟似的狼狈地爬起来边挑眉,弯了弯嘴角。好吧,我承认他眉眼深邃,长得非常非常俊美,对着这样一张脸,我着实生不起气来。
我忽然想起他不会说话,幸好,不然铁定要受到嘲笑了。
这是我和他第二次见面,好像这两次见面都是惊吓,我定定神,重新坐下来预备和他谈话。
我想问很多问题,还有如果说第一次他探我的窗口可能是偶然,那这次必定不是,我已经把脑袋都架在窗沿了,他铁定是瞧见了我才来的。
“咳咳”,我先清了清嗓子,我说:“你应该能听懂吧,这个窗户太小了,要不我开门,然后你进来?”我看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头,迅速消失在窗边。
我打开门闩,这舱门原本没有锁,是我给它加的,反正是个废仓库,老万船长也没说什么。刚开门这条鱼就摆着尾巴慢慢游了进来。
“......”我还是觉得有趣,盯着他的银色尾巴瞧,原以为人鱼只能生活在水里,没想到还真能在平地上靠着尾巴来去自如。
“你也不会说话,我连你的名字都不能知道了。我叫司徒景,你是这里第一个知道我真名的。”
我来到这里之后,由于知道真名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的道理,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真名,我告诉镇上的居民和船员的都是陈橙这个临时胡诌出来的名字,后来甚至按照规定办了临时通行证,让陈橙这个名字也成了我的一部分了。但我面前这个生物很明显并不是人类,也不会说话,我的防备心因而减弱,就想告诉他我真实的姓名。
这鱼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没任何动作却也不离开,我忽然想戏弄他一下:“那我给你取个外号吧,叫阿西吧。”说完我像被触了笑点一样哈哈大笑,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
“是谁告诉你人鱼不会说话的。”他忽然不甘示弱气呼呼地对我说。“还有,我饿了。”
“......”他这幅样子有些像我凶巴巴的弟弟。
“你原来会说话啊,可现在厨房关门了,我这里倒是有泡面,你吃吗?”我讨好地对他说。
结果当然是吃,我认命地去统舱给他拿碗、叉子和热水瓶。
我埋怨道:“你会说话为什么之前一直不说?对了,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他打量了我片刻,用看弱智一样的眼神看我然后说:“霍尔,我叫霍尔。不说话当然是觉得没必要说话,反正你也都猜到我的意思了不是吗?”难道他说的是他饿了我给他吃的那件事吗?他在我更正后很听话地改变了拿叉子的方式,吃起来果然顺手多了。我见他尝了一口面条,然后又连吃几口,知道他是喜欢这个味道了。“等等,”他抬起头,“弟弟?哼,我的年纪可能足够做你的爷爷了。”
可是看上去明明就是个少年,我腹诽,还是个贪嘴的少年。
吃饱喝足后,霍尔盯着我手上的书,问我书里的内容,看上去没准备走。
这本书是我最近翻到的,是一本《安徒生童话》,我见他有兴趣,主动解释:“这书讲里有个故事是关于人鱼的,故事是虚构的,你听吗?”
他摆了摆鱼尾,我当他是同意了。谁知他的尾巴像失去了力气,滑腻腻地忽然向我直挺挺扑过来,我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接住。
他攥着我的衣服前襟,蜷缩起来,表情简直像一条濒死的鱼:“快......我脱......脱水。”
我预备开门将他丢回海里,谁知他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委屈,然后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摇摇头。
我叹口气,让他先松手,我不扔他出去。我将他放下来,从仓库里搬出的淡水缸,打开闸门开始放水,然后将霍尔抱起来,轻轻放了进去。
霍尔宛如立刻活了过来,在水缸里扑腾两下,接着像泡澡一样闭眼将胳膊搭在两旁,鱼尾摆摆接受水的滋润,尾鳍伸出水面,点出水花,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
我越发觉得他像个可爱的孩子,生出长辈的慈爱之情。
“那么,接下来你可以给我读故事了吧。”霍尔幽幽睁开眼,看向我。
“在这之前,”我合上书本,眼角含着坏笑对他说:“可以给我摸摸你的鱼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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