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将军呼吸急促,重重喘了口气才看向纪遵道,“纪兄,你我相识多年,现下我有几句话想托你带给圣上。”
纪遵看着旧日好友如此,心下也是凄凄,“何兄请说,我老纪会办到的。”
“臣原本只是一介乡野莽夫,不想却得陛下赏识,臣九死不悔,望陛下莫要为臣一介残躯挂怀。”
何勇眼睛越发闭合,睁着眼喘息不停,“臣膝下如今只有昭君和阿安两个孩儿,昭君柔弱,阿安年幼,还请陛下为之费心一二,臣女昭君昔年跋扈,如今看来却是颇有将才,还请圣上容臣将何家交付给昭君。”
说完这话,他忽然眼神清亮了些,虎目恢复了些光彩,只是楚姒却是眼眶一红。
这哪里是精神了,这分明是,分明是回光返照啊。
何将军挣扎着,握住楚姒的手,力道大得出奇,“昭君,阿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请你一定照顾好阿安,照顾好自己,也看顾好何家。阿父求你……”
楚姒打断他,泪如雨下,“阿父,从此昭君定当会好好看顾阿安,看顾好何家,女儿会将阿安养大,撑起何氏门楣。”
楚姒瞧得清楚,何将军眼神通透,显然是看出了她并不是真正的何昭君,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求她保住阿安,保住何家。
想想也是,原本的何昭君有没有这般能力身为阿父的何将军最为清楚。
她闭了闭眼,这一刻,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何昭君,而不是历练多个世界的楚姒,她睁眼,神色肃穆,眼里含着未尽的泪光,慎之又慎地开口,“阿父,你放心。”
何将军也许是听到了这句保证,那口气松下来,瞬间气息奄奄,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来,“昭君,阿父要去找你的阿母了,她来接阿父了。”
他声音越发低弱,泛着青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手伸出床帐,遥遥在空中抓着什么。
何昭君只感到那双手温度一点点低下去直到最后变得冰冷,心里骤然生出无数难过,她的阿父……今后她和阿安就成了没有阿父的孩子,只剩她二人形单影只。
房间里陡然爆发出一阵哭泣,女娘满是痛楚的嘶吼声响起,“阿父!”
何昭君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就像和这具身体感同身受一般,同悲痛共苦楚,哭得不能自已。
凌不疑正是此时进到房中,看着哭成个泪人儿的小女娘,平生第一次恨自己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只能呆呆地立在原地静静守着她。
何昭君也不需要安慰,她痛失阿父,又只有幼弟在身边,想起五位兄长全部被那肖贼害死,既恨且痛,双目赤红,带着无尽的恨意,哭得更加狠。
她脸上还带着成亲时的妆容,经过这几日的遭遇已经糊得乱七八糟,但这无损于她的美丽,梨花带雨的哭泣下,她眼眸像是含着一汪泉,清澈见底,眸中的恨意哀戚又为这份清澈添上些瑰丽的美感,更显娇俏,她周身带着让人触之即死的危险气息,一旁的凌不疑心尖却不受控制兀地颤了颤。
何昭君哭起来不惜力气,如今冯翊郡已经安全,她放任自己在悲伤情绪里沉浮,在无边恨意里挣扎,想到当时阻止何将军上战场时本以为能够阻止他的死,可世事无常,何将军本就征战多年体内暗伤无数,又连续抵抗多日,竟然旧伤复发,就此去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全然不顾仪态,心里无数痛楚宣泄无门,最后呼吸一窒,竟然就这样倒了下去。
地板是硬邦邦的青石,一旁的女婢见女公子哭晕过去便要过去扶住她,免得她磕个头破血流,但比她更快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凌不疑接住倒下的小女娘,轻松打横抱起,英挺的眉忍不住皱了皱,这也太轻了些,好似一片羽毛,风一吹便跑了,手下的触感软得惊人,让人想象不到这样娇软的小女娘是怎么上阵杀敌的。
英俊的年轻将军带着不自觉的小心翼翼将人抱到房间内安置妥善,又仔仔细细地掖好被子,这才转身出去处理何将军的身后事。
如今何家女公子晕倒,只有他能代替她处理眼下冯翊郡一团乱的局面。
他下意识忽略了看见何昭君倒下时的心焦以及心里生出的一点别样情绪,也未曾思考,这样的事他为何要亲力亲为而不是安排下去让部曲来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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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奶盖:感谢宝子的99金币呀~
小奶盖:
小奶盖:加更奉上,请签收……
小奶盖:以后称女主何昭君,她真正对这个世界有认同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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