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褚时蔚将褚萧兮的转学手续办好,把人亲自送到了学校这才放心回家。
这几日他也应着褚父的话将出库里的车都卖了出去,只留下一辆经常开的宝马530。
“卖出去了?”裴寂见褚时蔚摆弄着手机,看着余额脸上写满了难过二字。
“卖出去了。”褚时蔚皱着眉,眼里竟是心疼。
裴寂拍了拍他的背,略有些干巴巴地安慰道:“没事,以后还可以赚。”
褚时蔚侧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裴寂,裴寂后知后觉地感觉出他更难过了。
“意义不一样了啊,就你说那辆特好看的车,那可是顶配的帕拉梅拉,我平时除了装逼我都舍不得开的!那是我求了整整一年老褚才同意给我买的十八岁成年礼。”褚时蔚有些激动下意识的语调高了些,说完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又补了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裴寂摆摆手:“我知道。”
褚时蔚带着歉意的看了一眼裴寂,又继续投入搬家工作上了。
搬家花了接近一个星期,中途又卖了些东西例如褚父收藏的字画,褚母的首饰和包,还有他自己收藏的绝版手办。几乎是将值钱的能变现的都卖了。
褚时蔚看着空荡荡的别墅,心底升起一片悲伤。承载着他和父亲诸多美好回忆的地方就要卖给别人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别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关了客厅的灯锁好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卖得太急了,价格这一块不尽人意啊。”裴寂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副驾淡淡开口道。
“没办法,我也想等一个好价位,但是催债的人可不会等。”褚时蔚用余光瞟了一眼坐在副驾的裴寂下意识的又说,“把安全带系上,不然要扣分。”
裴寂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褚时蔚,语气有些奇怪:“这摄像头又拍不到我。”
“……习惯了。”
二人沉默了片刻,倒是裴寂先打破了这个僵局:“你凑到多少钱了?”
“凑了一千六百万了。车卖了二百三十万,别墅出手是三百七十万,我爸卡里还有八百万,我自己还有一百七十多万,不过公司那边还差钱。我准备先把公司里员工的钱还了,他们也都不容易。”褚时蔚简单的报了账叹了口气,不仅欠着债,褚父公司破产倒闭了员工的赔偿和工资还没有发,一张张嘴都还等着吃饭。
他肩上的担子突然一下大的出奇。
“还差很多。”
“我知道,唉,我准备找我发小借点。”褚时蔚看着前方的路语气异常平静,“我妈最近身体状况也不太对,吃不下东西,这几天我想带她去检查一下。我请的半个月假也要到期了,打算回去就直接申请休学。家里出事,确实没法兼顾。唉,幸好学的是室内设计,就算没毕业也可以接单子赚钱……”
褚时蔚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裴寂将手搭在车窗上就这么听着也不搭话,顶多嗯着答应两句。
于此二人都是心照不宣。
当晚褚时蔚从他发小那儿借来了两百万,一共凑了一千八百万。第二天他在公司呆了一整天处理剩余事物,核算员工的补偿金额,短短一天就花出去了四百二十万。
突如其来的事情是发生在褚时蔚和裴寂诉苦之后的第三天。
那时褚时蔚办好了休学在回家路上莫名其妙的心神不宁,结果一回家就看见褚母倒在客厅里的茶几边。
他打120的时候手抖得连手机几乎都拿不稳,地址也是结结巴巴地反复报了几遍才顺畅。
褚时蔚路上脑袋一片空白,坐救护车到医院的这一段记忆他毫无印象。
坐在急救室外的他,焦躁地摸着手上的红绳。那是他妈妈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去寺庙里给他求的平安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急诊室的门“哗啦”一声被打开,医生从急诊室里走出来大声问:“请问谁是李容善的家属?”
褚时蔚连忙举手示意:“我我我!请问医生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醒了,但是不太好,考虑到有可能是肝癌晚期。”
褚时蔚再一次感受到了从头凉到脚是什么滋味,他嘴里有些发苦发干,不由得狠咽了一口口水,涩声说:“肝癌晚期?”
“对,当然只是可能,具体是不是还要昨晚其他检查项目才知道。”医生面色平静地同他说。
褚时蔚艰难地点点头:“好的,那请问一下我们现在应该去做什么项目?”
“转肿瘤科,然后再去做核磁。”
“好的,麻烦您了。”褚时蔚到道过谢,正好褚母被推了出来他连忙跑上去,“妈!”
接着就是浑浑噩噩地带着褚母去拍了核磁,得到的结果都是不尽如人意。褚时蔚手里握着检查单咬着后牙,不死心的将希望寄托在明天的血综合和彩超上。
可是结果注定是会让他失望的。
他木讷地看着手里的单子,上面的“肝癌晚期加双肺转移”几个字狠狠地刺痛他的眼睛。脑海里还回旋着医生给他说的母亲只有一到三个月了。
“老天……你要不要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褚时蔚脱力的向后踉跄一步撞在了冰冷的瓷砖上。缓了许久,他才慢慢的将病历单折好放进口袋里,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病房。
“儿子,妈妈什么时候能出院啊?”褚母靠在床上有些急切地问。
褚时蔚在褚母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憋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妈,哪有那么快出院啊,咱们还得治病呢。”
“哎呀我自己身体我晓得,我好的不得了。本来现在家里就困难,就不要在医院里面花这么多钱了。”褚母说到底也还是心疼孩子,心疼钱。
“妈,你就别担心了,我有分寸。”褚时蔚垂眸拍拍褚母的手,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低着头没看见,褚母盯着他的眼里蓄满了泪,她自己那里会不知道自己有病没病,只是讳疾忌医罢了。
褚母不想在医院里待下去,甚至大发了一场脾气,却终是没有拧得过褚时蔚。
褚时蔚就这样守在医院里,空闲时间帮客户做设计图。他无比庆幸上大学没多久就和室友们一起开了一家工作室攒下来了不少人脉和人气,于是他再次接单客户来的也很快。一个单子下来,少说能赚一两万,多的有时也能赚五六万。
不知不觉就捱过去了近一个月,褚母因为化疗整个人显得更加消瘦,头发也掉光了,许多并发症也渐渐显露出来。这一个月钱也如流水消失的飞快。
“时蔚。”褚母轻声唤着,“让妈妈回家吧。”
褚时蔚沉默地看着病床上衰瘦的母亲,他在想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是不是他应该一开始就让妈妈回去。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落地走出病房到楼梯间里坐着点了一支烟。
“你没做错。”熟悉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响起,环佩发出清脆地碰撞声,裴寂撩了裙摆坐在他身旁。
“你总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很吓人。”褚时蔚抖落烟灰,哀叹着吐出一口白气,“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知道那些可以治病,但是我还是会觉得化疗和药算一种变相的酷刑。”
“人生在世,生死别离。其实你已经为你的母亲抢来很多时间了。若不是你留她,她又怎么活的到现在。”
“是么。”褚时蔚悄声说。
“但是也没有多长时间了。带她出院吧,别让她太难过了。”裴寂顿了顿又接着说,“人生易尽朝露曦,世事无常坏陂复。”
她只撂下这句话,接着就又消失不见了。
“人生易尽朝露曦,世事无常坏陂复……”褚时蔚小声的念了一遍裴寂说的话,含着泪忽然笑了两声,忍回眼泪起身去办了出院手续带母亲回家。
入夏,夜晚的风都开始了些燥热。褚时蔚游荡在街头,如同无根的浮萍飘渺无依。这几天母亲身体每况愈下,明天萧兮也要放月假回来了。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同萧兮说。
“嗡嗡”手机在口袋里振动,褚时蔚摸出来一看,是褚萧兮给他留了条微信:“哥,明天我可以带朋友来家里吃饭吗?”
“当然可以。你问问你朋友喜欢吃什么菜,明天我好做。”褚时蔚指尖跃动在屏幕上不禁唇角一勾笑了笑,不由得感叹终于看见萧兮肯带朋友来家里吃饭了。
“哥你居然会做饭了?”萧兮秒回消息,后面跟着一个大吃一惊的猫猫表情包。
这段时间褚时蔚成长了很多,从一开始切菜切到手,被热油烫的起了很多泡,炒出来的菜糊的没法看,到后来每一种都做得色香味俱全,尤其是炖汤做的格外鲜,中途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回道:“嗯,学会了,味道还不错。”
“那明天我回来来尝尝。哥,我朋友说她都可以,不挑嘴。”
“好。”褚时蔚回完又等了片刻,确定褚萧兮不会再回了这才熄屏,掉了个头往超市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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