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36

少绾指了指看台上冷着一张脸剥核桃的东华：“我经常屈从在他的拳头之下。”

少绾入水沼泽第一天，被阖学宫的神族们单挑，毫无疑问打赢了，带了十八个奴仆堂堂正正踏进学宫大门，暗地里分了东华八个。

奉行说，除开最后一句，这一定是件可以被载入水沼泽史录的大事。

同时，奉行打探得知，原来日间拦着她们的白衣青年，便是传说中的父神嫡子，墨渊。

七万年，神族少绾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竟然此回才头一次见到墨渊。回忆脑海中他的形容，问奉行：“你确定他真是父神亲生？为何父神长得虎背熊腰巍巍一壮男子，他就长得如此娘炮？我觉着我都比他爷们。”

奉行说：“祖宗，你说过折颜简直就是个娘炮，东华看起来像个娘炮，连青丘的白止长得那样剑眉星目的，你都觉着他有点娘炮，在你眼里头，有没有谁不娘炮？”又叹息道，“凡是美男子，在你眼中都娘炮，你为什么不觉得我也娘炮？”

少绾说：“我其实一直这么觉得，就是怕你不高兴，没敢说。”

他双目炯炯：“你怎么不早说！”

水沼泽中分斋设科治学，斋分四斋，东斋理算斋，西斋文事斋，南斋武备斋，北斋艺能斋。各斋底下设学，理算斋设学算是设得最少的，唯有一个理算学。文事斋底下却设了书学画学乐学礼学等六大学，武备斋也有兵法学营战学射御学等等五大学。学子数百人，出于五族，遍布学中。

父神办这个学宫，办得花心思。庆姜将少绾扔来此处，却以为父神年纪大了不干正事，区区一个学宫，教养些从未上过战场的黄口小儿，焉能成气候哉。可见此人目光短浅。依少绾看，今日虽未成气候哉，明日成的气候却能要了他的命哉。

不过不用担心，届时他一死，少绾可以随时顶上去。

次日，父神在诵书堂见少绾，多年不见，他老人家依然矍铄，问少绾他宫中设学数种，对哪一门有兴趣。

少绾道，武备斋的哪一门我都有兴趣。

父神笑道：“本君欣闻昨日少绾你折树枝为剑，以一人力敌我神族众男儿，依本君看，武备一项你已习得精华，无须再习，另择个静心的来习一习吧。”

父神帮少绾择了理算学。

据他说，论静心者，理算排在首位。少绾心中踌躇，理算学，不知学的是个什么。

而当少绾站在理算学的学舍中，瞧着同窗数十人，东华在其中，折颜在其中，昨日见的那位白衣女子在其中，墨渊，亦在其中。这种阵仗之下，少绾就更不晓得理算学，它到底学的是个什么了。

父神说，少绾心不静，需要静心。少绾能理解可能东华和折颜同她一样，也需静心。

但墨渊，他如今瞧着已经清冷寂静成那个模样了，再静，得静成个什么样儿来？

这是少绾晓得墨渊是墨渊以来，头一回见他，想起昨日同奉行一席话，就免不了多看他两眼。

奉行说得不错，娘炮里头，墨渊算长得挺不招人厌的，可周身上下挥之不去的那层清冷严谨，还是瞧得人牙痒痒。

满室书香中，东华在打瞌睡，身旁坐了个似笑非笑的折颜，盯着少绾手往后头一指：“你的位置在那边。”

他说的那边，是墨渊旁边。的确，满屋子也就这么一个空位。

少绾行过去。

花梨木的课桌上，墨渊身前一张晾笔架子摆得不偏不倚，上头一枝枝笔搁得整整齐齐，右上角一沓书垒得规规矩矩，最上头一本封皮上写了三个大字《博物论》。

啧，少绾觉得，这张课桌，像这么干净整齐的宿命，大约也就到今天了。

待少绾坐下，他手中化出同样的一沓书，往她身前一推，嗓音平平道：“你的书。”

父神早前说，少绾的书册他已令墨渊替她备下，让少绾入学舍便找他一取。少绾觉得给她书册这个话，墨渊他本可以说得更委婉和气些，才合他们神族吹嘘的礼数。看得出来他是不大想搭理少绾，可又不能不搭理她，因此所有话里头，才挑了一句最简洁的。

多年混账生涯，些微冷眼何足挂齿。少绾道了声谢，将《博物论》摊在课桌上，其他书册随意一拢扔在桌脚底下，免得放桌上挡手兼磕手。这个动作，引得墨渊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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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娘亲讲的，大多围绕着墨渊上神。讲的最多的就是，上神是个假正经的小白脸，没有父神威武。娘亲还说，实在想不通，父神长得虎背熊腰巍巍一壮男子，上神身为父神嫡子，为何一点没有遗传到父神的体魄？娘亲说，若非上神是母神肚子里生出来的，她定然觉得，上神是捡来的！

“噗”

这下，在座诸位，除了讲故事的叶清，和当事人墨渊，都喷了出来，东华都不例外！很好，很少绾！合着在这位眼里，他们一群同窗没一个阳刚的，都是娘炮！这位恐怕不是眼瘸就是审美有异，喜欢体魄强健的男子，譬如父神那般。但认真讲，父神虽说体格较为高大，但是生的也是极为俊美的，否则墨渊也不会被这位叫“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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