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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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枯草之约

或许,和我年纪相仿的很多人都有类似的经历:童年是和爷爷或者奶奶—起度过的。我的童年,就是和奶奶一起度过的。奶奶很疼我,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我很幸福。但是,这种幸福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

那时,我身体不好,经常吃药,家里永远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每晚,当我在昏暗的老屋里睡去的时候,奶奶都会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将药罐子拿上来。而我的恐惧,就来自于那个药罐子。每当我吃完药,奶奶就会把药罐子留在我的屋里。药汤有股特殊的味道,不是苦涩,而是一股浓浓的腥臭味。那股臭味让我的胃里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入眠。

黑暗中,我总能看见一个瘦弱、苍白的男孩抱着药罐子蹲在墙角。刚开始我很害怕,便躲在被子里偷偷地看着男孩,但时间久了也就不那么害怕了。有一次,我壮着胆子问那个男孩:“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男孩用沥青般的眼珠盯着我摇了摇头,我再问男孩什么,他就不理我了。可是,每晚他依然会出现。

童年时,我因身体不好,被大人禁止出门去玩儿。所以,那时我根本没有什么玩伴。当那个小男孩出现以后,我就把对玩伴所有的渴望和兴趣,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有一次,我甚至壮着胆子走下床坐到了他的身边,希望他能和我多说句话。可是,他还是抱着那个药罐子,眼睛一直盯着药罐子,连瞟都不瞟我一眼。

于是,我又试着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股凉意瞬间袭遍我的全身,我原地打了一个冷战,借机说:“你的身体怎么比我还要冷啊?”

他听了,忽然转过脑袋,将我全身打量了一遍,说:“如果你再病下去,也会变得和我一样冷。”

我当时小,没听懂他的话,天真地问:“为什么会和你一样冷啊?”他町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因为你会和我一样死掉。”

“啊”我吓得抽回胳膊躲到了一边,冲他大吼,“你胡说!奶奶说药能治好我的病,我才不会死呢!他笑得很诡异,将药罐子放到地上,然后一步一步地朝后面退去。我夺回药罐子,低头一看,发现里面有一些断指和手骨,其中有几根断指还一跳一跳的。

“啊…”恐惧到极点的我大叫一声,彻底晕了过去。我昏迷了三天三夜,连在外面工作的父母都回来了。后来,爸爸查看了我吃过的药渣,发现里面除了一些草药外,还有一味用人骨做的药引子。

爸爸责问奶奶,奶奶哭着说那是乡下的神婆告诉她的偏方,说能治好我的病。父母很生气,等我病好后,就带着我离开了老家。

那天,我町着长途车后面的玻璃窗看了很久。奶奶佝偻的身躯在车站一直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最后化为一抹黑影。等我再次回老家时,老家隔壁的人说奶奶当时找到的尸骨,原是一家病死的小孩的骨头。而我的奶奶,在我被父母带走后不久就去世了。

“奶奶的离世和我是有极大关系的,所以我非常怀念她,有时候甚至觉得她还活着,就在我身边。”公寓里,我把和奶奶的故事,都讲给了女友晓雅听。

“难不成是奶奶放心不下你,要带你离开?”晓雅觉得我太孩子气了,打趣地说。

而我却一把抓住晓雅的双手,神色紧张地说:

“真是这样的,奶奶真要带我走啊?

晓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一把推开我的双手,在屋里膘了一个来回,说

“你别吓我了,这怎么可能?我苦笑了一声,说:

“晓雅,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晓雅仔细地闻了闻,说:“中药的味道。”

“不错!”于是,我又告诉了晓雅,发生在我家的恐怖事件。

有天晚上,我刚刚睡下,耳朵突然听到了熬药的“咕嘟”声。我觉得奇怪,就下床打开了卧室的门,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我开始有些紧张了,自打那次以后,我就再也不吃中药了,而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住,这股药香是从哪里来的呢?我壮着胆子走进厨房,看到橱柜上居然放着一个中药罐子。那个药罐子,和过去奶奶用的药罐子一模一样。药罐子下面根本没有火,可却“咕嘟咕嘟”地响着,一股股浓浓的药香从罐子里飘了出来。

更可怕的是,每当我半睡半醒间,总觉得在被人灌中药汤。有一次,我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佝偻的背影走到我床边,将一碗腥臭的黑水灌进了我的嘴里。我隐约闻到背影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我闭眼嗅了嗅,缓缓地说:“我对那种味道记忆犹新,是奶奶生前常用的花露水的味道。”

“你的意思是,奶奶给你灌药,其实是想让你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最后死掉。可它为什么要那样做呢?”晓雅不解地说。

“奶奶生前常说放心不下我,后来又因为药引子的事情、到死都耿耿于怀。

我想,它是想要弥补我,才要带我离开的。”

“得想办法阻止它。”晓雅低头沉思良久,突然对我说,“我有办法了!”

“什么?”我激动地跳了起来。

“你有没有发现,自始至终奶奶都故意避免和你正面相对—厨房里,你只看到药罐子里在熬药;卧室里,也是等你睡着以后它才出现的。这都说明它不想和你碰面,因为它怕你见它时求它,求它不要带你走。那样的话,作为你的奶奶,它一定会心软答应的。”

“你的意思是…”我似乎猜到了晓雅的意思。

“反其道而行,主动见到它,并求它不要带你走。”

晓雅说得在理,我便照着她的意思,钻进了被子里。晓雅则钻进了一旁的柜子里。

等待是漫长的煎熬,被窝里的我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不得不将脑袋探出了被窝。这时,一阵跳动的脚步声响起。

“快把脑袋缩进去,别打草惊蛇。”晓雅冲我低吼。我立马钻进被窝,将被窝掀开一条细缝,正好可以看到地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到卧室门口突然停了下来。我心里一紧:难道它发现了什么不对吗?

我刚这样想着,它又开始跳了。它先是跳到窗户旁边,顿了顿,居然又跳到了我的床上来。“咚”的一声,弹簧床晃动不止。它又跳了两步,站到了我的背后。此时的我,后背止不住地发凉,不知道它会不会掀开被子,我想那样我会直接被吓死。

“咚!”又是一声,它直接跳到了我面前的地上。万幸!我心里安定了下来。此时,我通过那条细缝,看到地上出现了一双穿着白布鞋的脚。那双脚非常小,脚尖踮了起来,脚跟离地。也只有鬼才能这样走路,换成人早就摔倒了。

突然,那双踮着的脚又往前跳了两步,离开了我的视线。我什么也看不到了,于是将那条细缝缓缓合上,等待最后掀开被子的那一刻。

我敛声屏气地蜷在被子里,听到了碗被放在床头柜上的声音。我更紧张了,因为一只手已经缓缓地探进了被子,我不碰它都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凉意。

一不做二不休,我心里一狠,一把抓住了那只冰凉的手。言刹那间,我的身体变得比那只手还要冷,掀开被子的勇气瞬间荡然无存。因为,那只手根本不是我奶奶的手。更准确地说,身边的这个鬼,根本不是我奶奶。

那只手纤细而又瘦小,虽然冰冷但十分滑嫩,根本不是我奶奶那双长满老茧、手指关节都变形了的粗糙大手。突然,那只手猛地从我手里抽了回去。

“啊…”我将自己紧紧地裹在被窝里,拼命地叫唤着。死一般的沉寂持续了很久,最后我的被子被掀开了。神色惊慌的晓雅直愣愣地站在我身边,对我说:“它根本不是你奶奶!”刚才,晓雅从衣柜的门缝里偷偷瞥见,那是一个孩子模样的鬼。它端着那碗药跳了进来,最后被我捉住手以后,又吓得逃了出去。晓雅也着实吓了一大跳,等它跳走才出了衣柜。

“现在该怎么办,要不逃吧?”“不,逃了它还是会找上门来,现在只有过去找它了。”

“它还在我家?”我浑身一震。

“我刚才看见,它一直朝厨房跳了过去,现在应该躲在厨房里。”我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一狠心,说

“走,过去看看。”它果然躲在厨房里。我往厨房里一探身,看到它把那碗药倒进了药罐子里。然后,它把药罐子抱起来摇了摇,从里面拿出几块鲜血淋漓的肉,贴在了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处。

一下子,我全明白了:这些药都是从它身上割下来的肉,而它不是别的鬼,就是我童年时那个抱着药罐子在我屋里出现的男孩。想起前几天被它喂药的情形,我胃里一阵作呕。

“你怎么了?”晓雅关切地问。

“没什么。”我摆手说,“我终于明白了。”

“其实,根本不是奶奶要带我走,而是它想要我死。我之前看到的,给我喂药的那个背影就是它。我闻到的那种花露水的味道,其实是它故意抹在自己身上的。它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我误以为它是奶奶,使它更加隐蔽地害我,让我察觉。”

“可它为什么不直接害你,非要这样做呢?”

“人和鬼在有些地方其实是相同的。壮年死掉的人,变成鬼后凶戾无比。而那些老弱病残的人死后,就算变成鬼,也不会太厉害。它们要害人,不能直接朝人扑过去咬,而是采用别的办法,比如给人喂从自己身上割下来的肉。”我给晓雅解释。

“这么说来,也就有办法对付它了。”我和晓雅相视一笑。我和晓雅想到了一处:它害怕和我正面相对,其实是怕我会反击。更贴切地说,它虽然是鬼,但也只是个孩子。

跟人斗它没有多少胜算,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它正面对抗。

我曾听人说过,对付鬼最好用柳枝打它。打一下,鬼矮一寸;打十下,鬼气涣散;打百下,魂飞魄散。我让晓雅继续盯着它,自己则下了楼。

我到了楼下,爬上小区花园里的那棵大柳树,摘了一大捆柳枝,编成了两条柳鞭。我心里暗笑这下它还能不死?一进门,我就兴冲冲地奔向了厨房,可我却发现厨房门口盯梢的晓雅不知跑哪里去了。我心里有点儿火,又有些奇怪,可走到厨房门口探身一看,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来。面色惨白的晓雅蹲在抽油烟机的上面,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放出两道血红的光,正盯着我。一点我着实有些畏怯了。看来,我真是小瞧它了,它比我想象的要聪明许多。

在我离开的时候,它附身到晓雅的身上,借此来威胁我。虽然晓雅被附身了,但我照打不误,因为我心里非常清楚,就算我罢手,它也不会放过我们俩的。

我先放了一个烟雾弹,假装转身离开,然后突然转身,举起柳鞭就打。一鞭子抽在了被鬼附身的晓雅身上,晓雅用那种陌生的尖细声音叫了一声,一下子趴到橱窗上,又将一旁的橱柜打开,把杯盘碗筷都朝我扔了过来。一下子,屋子里“噼里啪啦”直响。

我一边躲闪着,一边又举起柳鞭给了晓雅一下。这一鞭子打到了脖子上,晓雅哀嚎一声,从橱窗掉到了地上。我抽回柳鞭一摸,发现上面有一些血迹。我知道血是晓雅的,但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又给了它一柳鞭,晓雅从地上跳了起来,朝我扑过来,推了我一把,就要往门外跑。我哪能放它逃掉,一把就抱住了它,然后用柳鞭狠狠地勒住晓雅的脖子。就在晓雅白眼外翻,脸色变青的时候,它也支撑不住,一下子跳了出来。我还想去追它,但脱不开身,因为晓雅要马上送医院。

于是,我先放过了它,送晓雅去了医院。

晓雅是在第二天上午醒来的。醒过来后的晓雅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却说:“你知道夏枯草这种东西吗?”

“夏枯草?”很耳熟,我仔细想了一下说,“哦,我想起来了,我老家的山沟和河边长这种草。夏枯草可以入药,有清火明目、散结消肿的功效。那时奶奶常会采一些…”我突然停住,狐疑地问,“问我这个干吗?”

“你知道吗?我被它附身的时候,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但清晰地记得它一直重复‘夏枯草’三个字。我记忆犹新。”我没有再问晓雅,而是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当中。

不知为什么,每当我重复念“夏枯草”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像被撞了一下,但又想不起来什么。我有一种直觉:鬼男孩和我之间的关系纽带,似乎和夏枯草脱不了干系。

想着想着,困意来袭,脑袋里也变得不知在想些什么了。

我回到了小时候,正往山坡上跑,奶奶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冲我喊道:“慢些,莫慌!

我哪里听她的话,疯狂地在山坡上乱跑。身后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也跟着我疯疯癫癫地跑着。我们往一处山沟跑,突然,那男孩双腿一弯,从山坡上掉进了山沟里。

我怕极了,哭喊着漫山遍野地找奶奶,可是找不到。突然,我定在原地不能动弹了一那个男孩从地下钻了出来。浑身是血的他对我说:“替我采到夏枯草了吗?我姐姐要用的。”说着,男孩血迹斑斑的胳膊朝我伸了过来。

“啊…”满头大汗的我惊醒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自言自语,“我想起来了!”

随后,我叫醒晓雅,将鬼男孩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鬼男孩不是别人,是我童年时乡下的伙伴,记得我叫他阿强。阿强和我一样,是个不能出门和孩子们玩儿的孩子。不过他不是因为生病,而是要照顾家里长年生病的妇姐。可能因为我和阿强有相似的不愉快,我们俩居然走到了一起,成为知心的伙伴。

阿强家生活拮据,阿强要常常上山采药,回来卖钱。有时候,我也趁奶奶睡午觉的时候,偷偷跑出家门和阿强上山采药。那时我觉得采药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但谁知不久以后,采药对我来说如同噩梦。

那一次,阿强叫我上山采药,我偷偷跑出门口,奶奶就冲过来拦住了我:

“小祖宗,成天想着往外跑,也不瞧瞧自己弱得跟鸡崽子似的。”说着,奶奶将我拉回了屋。

不一会儿,阿强来我家找我。奶奶怕他磨人,便谎称我已经出门找他了,说要替他采夏枯草。我从楼上的窗户里偷看着这一切,只见阿强显得很高兴,一路小跑上了山。

而我,只能待在屋子里,重复着枯燥无聊的日子。我渐渐地睡着了,最后被一声响雷惊醒。那天、天黑压压的,瓢泼大雨让地面成了河,一个个响雷在耳边炸响,非常可怕。

等那场雨结束后,一个更可怕的消息传了出来:阿强的尸体被人从山沟里捞了出来。他从山坡上摔下去,溺死在了山沟的积水里。

从那以后,我伤心了很久,病情渐渐变得严重,逐渐进入了昏迷状态。好了以后,我居然忘记了阿强的存在。直到今天,我终于想起来了。

听我讲完,晓雅沉默了很久,应该是在等我平复心情。然后,她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反正我是不可能再用柳条打阿强了。我想回老家,或许到了老家,我就能想到让阿强安息的方法了。”

“有可能吗?”晓雅不放心地问我。

“或许吧。我记得曾对阿强说过,有一天要治好他姐姐的病。我想阿强现在对我纠缠不休,可能是要我履行自己的承诺。”

第二天,我去学校请了一周的假,回了老家。我坐上长途车,发现身边的乘客居然是晓雅。晓雅说不放心我,要和我一起去。

这个季节夏枯草已经成熟了,我摘下一束花已开败的夏枯草,放到了阿强那座长满荒草的坟上。当我低头鞠躬的那一刻,我看到那束夏枯草朝坟的方向挪了下。

上完坟以后,我专门去了阿强家。阿强家三口人住在一户破旧的农家院里,父母年纪都大了,干不了重活,而阿强姐姐的病,由于没钱治疗,反而更重了。我当场就给爸爸打电话,让他想办法,替阿强姐姐找个合适的医院治病。我很少求爸爸帮忙,所以爸爸没有推辞,一口答应了。而我,也从阿强父母嘴里知道了阿强的死因。

那天,天色一变,阿强就跑下山了。他一直守在我家门口,等我出现。多么可笑,那时候,我居然在楼上睡觉。天色越来越暗,阿强看我依然没有出现,便又跑上山去找我,结果溺死在了山沟里。

回老屋的路上,我的眼泪总不争气地流出来。晓雅看着我擦泪的动作,便转移话题说:

“真是巧啊1你说阿强的鬼魂出现得不早不晚,偏偏在你爸爸做生意发大财的时候,这样你也有能力帮他姐姐治病了”

“你说什么?”我打断晓雅。

“呃”晓雅有些无措。

“我明白了!阿强这时候出现,其实是让我帮他姐姐治病。小时候,我曾对他说过,等我将来赚了大钱,就帮他姐姐治病,那样阿强就再也不用采夏枯草了。这就是我们俩的夏枯草之约。”

半夜,老家的屋子里,我抱着药罐子蹲在墙角,一边把玩药罐子,一边对着空无一人的身旁笑。

“你神神叨叨地在干吗?”晓雅骂道。

我冲她一笑,说:“我在和阿强聊天儿呢?”

“什么?”晓雅大惊失色。而我就把阿强告诉我的事情,告诉了晓雅。真相

从一开始,我就弄错了。不是每当阿强出现后,我身体才变虚弱的,而是我身体变虚弱后,阿强才会出现。阿强一直在守护我,它将自己灵魂上的肉,忍痛割进了药罐子里,那样可以让我的病情好转。因为怕我知道是它后害怕,它就故意佝偻着背,在自己身上抹上那种花露水的味道,伪装成奶奶的样子。

阿强死后,奶奶怕我知道真相后受刺激,便找到神婆,用人骨做药引子,熬出一罐能忘掉死人的药汤,让发高烧

的我喝下。但是,神婆告诉奶奶,要让我离开老家,不然碰到什么能勾起回忆的东西或事情,药就没用了。

所以,等我病情一好,奶奶坚决让父母带我离开。而奶奶的离世,也是因为对阿强的死的愧疚。愧疚逐渐变成了负罪感,最后耿耿于怀而死。

“这些都是奶奶的魂魄对阿强讲的。”我长吁一口气,最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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