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办事利落的很,次日就得了钦天监选的吉日。纾沐说:“八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就那天吧。”
陵容亦觉得不错,想了想又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在娘家过完中秋再出阁吧。”于是出降的吉日便择定了八月十六。
已是五月的时节,离明玥出降不过是百余日的事情。那是身为帝姬最后仅剩日子。出降那一天,纾沐会依照祖制册封她为公主。公主,那是天家女子中“女人”的同义词。从此便嫁为人妇,是另一重岁月光景了。
婚仪的事全权交由礼部去操办。明玥是陵容亲生的帝姬,又是幺女,自然是大费周章,极尽所有,妆奁食邑三倍于大长公主。终于连言官也上了折子谏言:“自陛下登基以来一向节制用度,如今朝阳帝姬出降,资送三倍于昔日大长公主,似显过奢,有违祖制。”
纾沐闻言只淡然一笑,批复道:“朝阳帝姬乃朕同胞亲妹,为孝义、手足之故,一切妆奁礼仪均须大长公主出降故事,断不可从俭。”
明玥的婚事成为宫中最引人兴致和注目的话题,只是再怎样热闹,也是交由旁人经手,所做的不过是静待时日披上嫁衣罢了。
吉日定下后的第三天,依例去向母后问安。
殿中乌金凤翔大鼎中焚着清淡宜人的苏合香,淡白若无的烟缕散入殿堂深处。还未到掌灯时分,内殿光线晦暗,错金青鸾雕花长窗里透进淡薄微蓝的天光。
陵容正和慎太妃,敬德太妃说话。敬德太妃一见她进来,忙含笑招手。
明玥心下欢喜,忙走过去。敬德太妃拉了她的手笑道:“我宫里做了你最爱吃的芙蓉饼,特意带了来正想送去你宫里,可巧,现下快去尝尝吧。”
慎太妃亦道:“玥儿越发好看了。”
自五皇兄予沛大婚出宫建府后,就接了慎太妃出宫荣养,慎太妃不过偶尔进宫陪母后说一说话。
陵容在旁笑道:“姐姐这样宠着玥儿,可要宠坏了她。”
明玥不依,软语嗔道:“玥儿这样子还不是母后宠坏的么。”心中伤感难言,这是唯一剩下的可以在母后身边朝夕承欢的时日,即便日后可以常常出入于宫中,也不能再像如今一般时时得见慈颜了。
略说了几句闲话,明玥道:“母后,玥儿的婚礼有礼部操劳,我待在宫中实在无聊极了,想出去走走。”
陵容故作不悦道:“是嫌弃母后烦人了?”
明玥又软语撒娇了一会儿,陵容最后还是应允了,知晓她这些日子被人烦的紧了,“甘露寺的景致不错,就允许你去躲一躲懒吧。”
修建在京郊的甘露寺是大周第一佛寺,建在层岩秀石、峰豁万千的山顶殿阁巍峨宏伟、飞檐斗拱极是气宇辉煌。
山路不宜乘坐辇轿,明玥心性好动,便步行上去。一路沓水匝树,林樾幽古;气象氲氤,尘滓尽滤。时值夏初,虽是上午,却已阳光刺眼,暑热殷殷。才至缥缈峰山腰,那暑热仿佛被参天古树、羊肠石径的静谧滤去了大半,只闻得林稍莺燕清鸣,顿觉身心安宁,不再浮躁。
登上清凉寺山门前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一个男子背对着众人,遗世独立在徐徐山风中洞开的寺门前,浑然不理会身后的动静。
方丈已经迎了出来,明玥好奇地问:“他是谁?”
方丈双手合十,答道:“这位施主执意出家,已在山门外候立三日,贫僧亦是无法。”
明玥微笑:“既是他的苦心,方丈何不成全了他?”
“帝姬有所不知。此人是京华才子宋怿沣,贫僧不忍其身负八斗之才而入空门,因此不允。”
纾沐素来疼爱明玥这个妹妹,二人年纪又相差极大,纾沐在前朝呼风唤雨,合纵连横的时候,明玥还是个牙牙学语的稚童,在纾沐登基之后,是将这个妹妹当成女儿在养。
明玥心知皇兄心中的宏图大志和抱负,以及求贤若渴之心,因此对宋怿沣先生了几分不满,“既是才子,其才学若不能以仕宦之身奉献朝廷。那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方丈一时不解她为何如此疾言厉色,明玥不愿为难方丈,摆手道:“带路吧。”
方丈说:“帝姬一路劳苦,请先往禅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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