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贤不贤（14）会员加更

第二日的定省，如懿也不敢疏忽，早早去长春宫中拜见皇后。

雪柳道：“奴婢请娴妃娘娘安。皇后娘娘仍旧在梳妆，娘娘稍等片刻。”

如懿打量了她一眼，忙道：“本宫在此等候就是。”

雪柳笑道：“皇后娘娘说了，外头天冷，请娴妃娘娘进内屋等候吧。”

如懿翩然入内，数年不见，长春宫中的布置越发大气精雅。里头帘子掀起，伺候洗漱的宫女捧着栉巾鱼贯而出。雪柳朝里头轻声道：“娘娘，娴妃来了。”

只闻得温婉一声：“请进来吧。”两边侍女双手掀帘，半曲腰身，低眉颔首迎了如懿进去。

琅嬅正端坐在镜前，由专门的梳头嬷嬷伺候着梳好了发髻。富察氏与皇帝年龄相当，自是端然生姿的华年。简简单单一方青玉无缀饰的扁方，也显得她格外清淡宜人，如一枝迎风的白木兰，素虽素，却是庄静宜人。

如懿沉稳地请了安，琅嬅笑着回头：“起来吧。娴妃刚从冷宫出来，合该好好歇着才是，难得你来得早。”

如懿恭谨道：“向皇后请安，臣妾不敢不勤勉。”

琅嬅簪上一支点翠含珠凤凰步摇，由小宫女系上一串琉璃翠的流苏佩，坠落在胸前，又静静蜿蜒而下。琅嬅看着她轻笑了一声：“你到底是熬出来了。”

如懿低首道：“劳皇后娘娘挂怀，臣妾含冤多年，不敢自暴自弃。”

琅嬅点点头道：“你也算乖觉，兵行险招拿自己作筏子。现在满宫里连着皇上都疑心是贵妃或是慎贵人给你下的砒霜，连本宫都逃不脱疑影儿，可是本宫却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给自己下毒，哪里还能保得住命等人来救？”

如懿心中一沉，只觉得背心凉透，“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身在冷宫，如何寻得到砒霜呢？”如懿瞟她一眼，意有所指道：“臣妾想，下毒之人或许就是当年残害皇嗣之人，皇上也许是查到了什么，这才还了臣妾清白，不然，臣妾又怎么会从冷宫出来呢？”

殿中漏声清晰，纸窗外冷风吹动松竹，隐隐有婆娑之声，琅嬅不动声色，“或许吧。时候不早了，娴妃，出去认一认旧人与新人吧。”

众妃皆已到齐，瞧见如懿，旧人中还按耐得住，新人中不免面面相觑，尤其是嬿婉，神色颇为不自然。

琅嬅笑意温婉，“许久不见了娴妃了，不意还能有再次做伴儿的时候，诸位姐妹也不必过分拘谨。”琅嬅一一指过去，“娴妃，这些年皇上也进了几个新人。这是舒贵人，庆常在和卫常在。”

如懿一袭云紫色如意襟暗纹锦衫，发髻间的珠花也以银饰为主，通身清简寡淡的装束，颇有洗去繁华的素雅之意。只是冷宫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待着这么些年，如懿本就不算美貌的形容还添了几分风霜之感，自然比不得养尊处优的主儿们。

如懿的目光在嬿婉身上略停一停，玉妍眼尖，笑道：“娴妃姐姐是不是也觉着卫常在与您有几分相似啊。”

如懿不在意地笑笑，“大抵是人都会有几分相似吧。”

嬿婉长得清婉灵秀，如一朵芝兰袅袅，此时她有些惶然，道：“嫔妾卑微，怎敢与娴妃娘娘相较。”

晞月穿着二色金花开遍地的锦镶一斗珠的锦袄，那衣裳是用未出生的胎羊皮制成的，因卷毛如一粒粒珠子，故名“一斗珠”，穿在身上十分轻暖柔和。她倦倦一笑：“娴妃在冷宫这些年，卫常在可是解了皇上不少相思啊。”

如懿见她慵懒地窝在太师椅上，心下不禁好奇，晞月素来在皇后跟前谨守规矩，今下反倒颇为随意，且皇后并不问罪，也不知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懿听得这话里有刺，也不欲与她争锋，只是笑笑：“皇上也惦记着贵妃。”

晞月懒懒一笑：“哦？本宫有什么可惦记的？娴妃在冷宫里，消息倒是灵通。”

琅嬅斜倚着身子，露出雪白一截手腕，凝脂般的皓雪之色映着一双鎏金凤口衔珠镯，“昔年娴妃身陷谋害皇嗣之事，才被贬去冷宫，既然皇上将娴妃放了出来，那就证明当年之事另有主使。”她看了看玫嫔，“玫嫔，你别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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