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翻阅彤史的记录。整整一月内,玄凌召幸甄嬛一次,陵容两次,敬妃两次,眉庄两次,曹婕妤一次,慎嫔与欣贵嫔各一次,与皇后的情分却是好了很多,除了定例的每月十五外,也有七、八日在皇后宫中留宿,再除去有数的几天独自歇息,其他的夜晚,几乎都是何美人的名字。
朝廷分寒门、豪门,后宫亦如是,需要门第来增加自己背后的力量。何美人宫女出身,不够体面。玄凌这样宠爱她,后宫中几乎满是风言风语,酸雾醋云。
然而帝王对她的宠爱是切切实实的,玄凌爱极了她的眉眼,她的歌喉。所以,何美人又变成了贵人,封号“如”。
有好事的妃嫔借此讥讽如贵人,不过是个替身。
秦芳仪讥讽道:“如贵人原来还是莞贵嫔的陪嫁丫鬟,现在好了,主子失了宠,奴才倒是顶了上去!果然主仆情深!”
如贵人只是安分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默默低头,浑然不理旁人的言语,乌黑青丝中密密闪烁的珠光浑圆。
皇后端然而坐,着一袭水红色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的缎裳,那绣花繁复精致的立领,衬得她的脸无比端庄,连水红这样娇媚的颜色也失了它的本意。皇后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如贵人出身是不够荣耀,也难怪你们不服气。但是如今皇上喜欢她,也就等于本宫喜欢她。平时你们争风吃醋的伎俩,本宫都睁一眼闭一眼,只当不晓得算了。可眼下她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你们要是敢和她过不去,便是和本宫与皇上过不去。”突然声音一重:“晓得了么?”
众人再有怨气,也不敢在皇后面前泄露,少不得强咽下一口气,只得唯唯诺诺答应了。
皇后见众人如此,放缓了神色,推心置腹道:“本宫也是没有办法。若你们一个个都济事,人人都能讨皇上喜欢,本宫又何必费这个心思呢。”她慨叹:“如今悫妃、淳嫔都没了,慕容妃失了皇上的欢心,莞贵嫔身子也没有好全。妃嫔凋零,难道真要破例选秀么,既劳师动众,又一时添了许多新人,你们心里是更不肯了。”
皇后这样说,众人各怀着心思,自然是被堵得哑口无言。人人都有自己的主意,也都明白,一个宫女出身的何氏,自然比新来的如花美眷好相与些。更何况,谁知她哪天嗓子一倒,君恩又落到自己头上呢。遂喜笑颜开,屡屡允诺绝不与如贵人为难。
九月的凉风浓了桂子香,红了枫叶霜,亦吹散了宫中连失两子的哀伤。
玄凌的仪元殿后修葺了一片树林,总有十余年了,树长得很茂盛,有风的时候会发出浪涛一样的声音。放养其间的鸟儿有滴沥婉转的鸣声。
陵容曾经陪伴他批阅奏折,有时两人兴致都好,会漫步在丛林间,二人携手并肩,喁喁密语,温言柔声。
陵容着一身蜜合色细碎洒金缕桃花纹锦长衣,下面是银白闪珠的缎裙,头上挽一支长长的坠珠流苏金钗,别有一番华丽风致,更衬得神色如醉。她言语温婉:“皇上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去甄姐姐那里了,今晚可要去姐姐那里么?”
玄凌最近多是宿在有子的宫嫔处。或者是陵容和如贵人。
陵容的温柔小意最能抚慰人心,而如贵人,单纯就是因为那张脸了。
玄凌神色间颇有些踌躇,他道:“并非是朕不想去瞧她。只是她失了孩子朕看着也伤心,何况她的性情实在是太倔强了。女子有这样倔强的性子,终归不好。”说着微微一笑:“她若有你一半的和顺便好了。”
这话落在陵容耳中,几乎是一愣,总以为玄凌对甄嬛终究是有些情意的,原来也不过如此么。是了,他是帝王,富有四海,在一个女人身上得不到的东西,可以在很多女人身上得到。
陵容醒来已是如斯深夜,夜阑人静。
仪元殿东室的西窗下一对红烛高烧灿如星光。用的是特制紫铜雕青鸾翔飞云的烛台,烛火点的久了那冰冷的铜器上积满了珊瑚垂累的烛泪,红得触目,窗外有漱漱的风声。
殿中暖得有些生汗。陵容静静躺在宽阔的床上,玄凌睡得沉,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肩不能动弹。二人裸露的肌肤因着未干的汗水粘而热地贴在一起潮潮的,让人心底起腻。
欢好如水流在身体上流过去,只觉得身和心都是疲累的,却还是要婉转承欢。
眼前的明黄色绸罗帐幔安静垂下,如巨大的翼。陵容冷静地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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