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日日佩戴着这香囊,可我却日日做梦。
在梦里我看见那个小女孩慢慢长大了,慢慢学会用深宫后宅的心计。
后来她有了心爱的男子。
为他不远万里奔赴他乡,为他思,为他念,为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可最后……
害子不成贬为庶人,发落冷宫。
刺杀不成连诛九族,成了罪人。
押于囚牢,暮色皆悲,却被人玷污……
囚牢壁上长满了湿滑的青苔,阴冷的风无孔不入,囚牢不见阴日,漆黑得让人恐惧。
那一双双充斥着贪婪欲望的眼睛就这样没日没夜的直勾勾地盯着她,将她拆骨入腹。
“不要过来,不要……不要!”尖锐的声音冲破了天色,天色暗了……
已经没有了光了。
他们都在笑,一直在笑……
阴影开始一点一点湮没了她。
……
只有一个声音在说。
他说,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一树梅花开,层层叠叠白瓣落英缤纷,像突然下起的鹅毛大雪,片片洒落,直至轻轻覆盖他弯弯的睫毛,以及他固执真挚的眼神。
他身长玉立,面容染上了鲜红的血,双眼通红,护在我不远处,手里紧握的刀染上了红得妖娆的血色,连周围纷扬的白瓣也措不及防地落得深红。
不知是否是看太久的缘故,我的视线氤氲了血色,觉得睁开眼都艰难,但仍然一字一句地缓缓开口勉强朝他笑:“……好。”
漫长得过了很久,他的脊背微微僵了僵,眼里掩不住流露的星光点点,璀璨了星空,嘴角上扬,我曾经见过最好看的笑是他的笑。
可是阿昭,我很早就没有家了。
没有家了。
腊月的寒梅开得多么的洁白无暇,似玉如雪般的纯白,在那腊月里全部都纷纷扬扬地飘落完了。
我的衣袖弄脏它了。
可我怎么舍得呢?
阿昭,我怎么舍得让你再背负上我这么肮脏之人呢?
……
“月滢,月滢。”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你所深爱之人负你,便不要他了好不好。这世间万里长路遥遥,我陪你一人渡。”
“风也罢,雪也罢,山海佳肴也罢,粗茶淡饭也罢,我要的只有一个你罢了。”
……
“阿昭。”
“阿昭。”
“阿昭。”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替我难过。
你肯定会难过吧,只有你那么想我活下去。
可是阿昭,我没有阿爹了,我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阿昭,别哭,不要难过,不要为我难过……
……
“阿昭。”我猛地惊醒,梦里的那个女孩越来越像我,我亲眼看见她从山崖上坠落。
有风轻轻软软的吹过她的脸颊,山崖之上天边宽阔无垠,远远的崇峻山峰,一片层层叠叠的翠绿,巨石屹立山崖最高处,没有任何一字携刻。
听她们说,这座崖叫断情崖。
天际离她越来越远,远到只剩下一片深深浅浅的白,穿过如带的云雾,我看见一点两点的碧绿晃晃而过,衣袂被风撕扯,发丝飞舞,仿佛置身云雾之外,坠落于深渊之下。
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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