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12年10月。
顾一白第一见余蔓笙时,她一袭黑裙拖地,大波卷发,红唇微张,眼波流转之间尽是风流之态,纤细白皙的不像话的手侧撑在吧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根未燃尽的烟,烟在泛白灯光下氤氲缓缓上升。
她整个人湮没在灯光下,空气浮动着的颗粒,飘上又落下,最终落在她的纤细分明的睫毛上,像极了一幅漂亮的画,不似真的。
顾一白只觉得她身上围绕着神秘的气息,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轻而易举地牵动了人的燥热的情绪。
她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在她身上却有邪门的传说,所有与她靠近的人一个个都离奇失踪了,连尸首都找不见踪影。
他们说,她是带刺的玫瑰,靠近就会扎得浑身是伤。
可即便如此,依然有人心甘情愿前赴后继,想要夺取这朵娇艳的玫瑰。
陈信河是这些人中其中的一个。
陈信河,游手好闲的陈家三少。陈家是A市里较有名望的大家族,陈家企业在改革开放之后便创立了,至今已积有了好多年的威信名望。
顾一白还记得,他在柜台给调余蔓笙一杯“久别”的酒红色为主调的酒之时,陈信河穿过混乱的人群和昏暗的光线朝着余蔓笙酿酿跄跄地走来,他皱着眉不耐烦地拉开身边掺扶的人,说着什么。
“你的酒。”顾一白将酒往余蔓笙那推了一推,她只是微微地挑了眉,半抬眼眸,视线直直从酒红色的液体中穿过,手指半握住酒杯敲打着某种节拍。
手指停的那刻,她的肩被人不轻不重地搭上了,浓郁的酒味从身后传来,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话,“美女,认识一下吧,嗝……我叫陈信河……”
她的嘴角露出某种意味的微笑,顾一白莫名觉得有些渗人,红唇轻张,不急不慢,“陈信河。”
她仅仅只是念了他的名字,却多了几分魅惑,像是她在他耳边落下暧昧的轻吻。
顾一白甚至都没回过神来,余蔓笙已经被陈信河半抱在了怀里,跟着一步一步地离开了吧台,唯有四周橙黄的光打在暗红色的酒里,似乎酿出了别有的风味。
顾一白在心里为陈信河默默念哀,转眼却看见了落在位置上的一枚银色戒指,他记得余蔓笙刚刚在将这枚银色戒指在中指套上又轻轻滑出,似乎在玩这枚不起眼的银色戒指玩得不易乐乎。
银色戒指反射着璀璨的光,安静地留在了吧台的玻璃桌面上,它的一圈繁刻着花纹,中间盛开着一朵绽放的玫瑰。
顾一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拿起了那枚戒指,他走出了烟云缭绕的场所,想要去追那抹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的风姿绰约,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那抹黑裙摆。
他走了好几百米找寻,却依然没有余蔓笙的任何踪迹,夜色浓墨重彩得与她的黑裙摆融为一体,远处商店的橘黄色的光透过玻璃泼洒出来,而路边的灯不亮,是白色的并不耀眼的光倒灌而下。
正当他回头的那刻,他瞥见那抹黑裙摆从胡同里缓慢地摇曳生姿地向他走来,路光打在纤长分明的睫毛上,投下一片微小的阴影,她微抬眸,眼里盛着清亮的微光和包括了他在内的所有事物。
顾一白伸出手,银色戒指躺在他正中的手掌心,那朵娇艳的玫瑰开放在他的手心。
“你的戒指。”
余蔓笙没有抬眼看她,只将戒指从他手中拾起,从他的身侧而过,空气里只剩下几句空落落的低喃。
“这是第七世了……你不是他……他已经死了……”她渐渐消失在了黑夜里。
顾一白觉得她低喃的话有些奇怪,目光里她走得自然又骄傲,像极了那朵娇艳的玫瑰花,正释放着馥郁的芳香。
他嗅到了她身上的一丝血腥味,瞥见她黑裙摆的末尾那一点暗红色的小块。
顾一白从那一天开始一直断断续续地做着同一个梦,可每次清晨醒来却根本想不起梦中的场景,所有遇见的人和事一次次地在他的记忆中清零。
直到那天,顾一白从梦中醒来,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报着上周日一名叫做孟晚秋的女学生意外坠楼身亡,镜头转到模糊的女学生的尸体,又跳出了女学生的完整生前的图像。
顾一白浑身冒汗,他亲眼看见了那张与余蔓笙一模一样的脸,只是一眼他就能看出那不是余蔓笙。
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余蔓笙呢?
从窗户外吹开一股凉风,暗色窗帘隐隐晃动着,电视机的光突然一下子全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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