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像是洞口的巨石被什么人挪动了,光亮照了进来,何蝶一惊,很快躲进一块石头后面。
逆光站着的几个身影似乎是那几个把她架在火上烤的莽汉。
她于是不再敢呼吸了,把自己团得很小,努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这么多天了,那女娃该长回来了啊。”为首的草莽大汉振声,回音在山洞里像个幽灵一样飘来荡去。
那人扎着脏兮兮的蓝色头巾,满脸的横肉,唯有手里砍柴的刀尚且雪亮,颇有些凶神恶煞的意思。
“头儿,这儿没人,那女娃怕不是跑了吧?”麻杆儿似的跟班搓着他满是黑泥的手指头,切切地汇报着。
“先去找,找不到就先拿那两个要死的将就将就。”
“晓得了!”
一旁躲在岩石后的何蝶双腿发软,她大概知道,被带走定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她看到那两个人在漆黑的洞里摸摸索索了一会儿,眼见是要走到她附近了。
她只好眨眨她那又干又涩的眼睛,浑身哆嗦着,冷汗就挂在额头,要掉不掉的模样。
胃部翻涌着不适,恐惧带来的战栗甚至叫人作呕。
他们走到了她藏身的石头边上,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一步一步好似踏在她的心律上!
心脏在“扑通扑通”地鼓动着,像是有根被扣紧的弦,越绷越紧,似乎将到极限——
“啪。”那个一直没什么好脾气的烂牙少年打了个石子出去。
两个麻杆儿跟班一怵,很快骂骂咧咧地绕了去,结结实实地给了少年一脚,又架起两个干柴一样的人离开了这里。
何蝶不敢去瞧他们离开的样子,但却能听到那两个将死之人,从喉咙最里面发出的“赫赫”的声音。
他们的眼睛,必定死死地盯着自己藏身的这块地方,好像要把自己洞穿一样,一定是这样。
何蝶这样想着,身体蜷缩在一起,那双透了青筋的手用力地捂住泛紫的嘴唇,一丁点声音都流不出来。
不远处倚靠着石块的少年斜睨着她,看见有大颗大颗的眼泪,先是在眼睛里挤出来,再是流过指缝掉在地上。
而这,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的。
‘你能带我去白玉京吗?’那个稚嫩的声音又漂浮在何蝶的脑子里,连语调都没什么变化,咬字也不甚清晰。
她其实能听出来,听出这个声音的执着,这个地方简直像是身体里残留的某种,接近本能的执念。
但她却没有应声的资格,因为她自己连这山洞都出不去,更不要说去那从未听说的白玉京。
她脱力一样地摊坐在阴冷的地面上,漆黑的眼珠像是失去了焦点。
真是的,明明想要救救那两个可怜的人,最后却自私地躲藏起来,连一句“对不起”也像是讽刺一样。
黄瘦的少年看着她,那少年模样和好看一点也扯不上边,看起来像是在笑,却冷的不得了,更像是冬天里的一滩泥水,潮湿又冰冷,刺骨的要命。
“不是要救他们吗?”少年做出询问的样子,但嘴角却扭曲地上扬着,“嗯?好心人?”
“为什么会扔石子呢?”何蝶干巴巴地转移了话题,她觉得自己之前那副好像怜悯的样子真是恶心又可憎,丑陋地让她抬不起头,只好这样苍白地掩饰。
“我可是在救他们。”少年随手抹了抹脸上刚留下的鞋底灰,“活成那副样子,别活了。”
“这不对…”何蝶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是个心虚得要命的胆小鬼,但那曾经经历过的光明社会下的生活让她想要反驳什么,“人…一定要吃人吗…?”
“当然可以不吃了,但是这样的人活着的,可不太多。”少年放下手,又成了最开始的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撑着胳膊半倚石头。
“那,那你叫什么名字啊?”何蝶又问,她努力去看少年脏污的面孔,却不能清晰找出五官的轮廓。
“你都要死了,问这么多做什么?”少年有气无力的理睬着。
“那,你知道白玉京吗?”何蝶还是接着胡乱地搭着话,她就是不想静下来,她害怕山洞的寂静会吞掉她的灵魂。
“白玉京?神仙住的好地方。”少年像是看什么野人一样瞧着她“白玉京,天上城,呆那儿的可都是上等人,连台阶都是玉搭的。”他一边又狐疑地顿了顿,“怎么?你这家伙莫不是哪里来的野人,怎么这也不晓得?”
何蝶没回应他的野人论调,而是很跳跃的,没头没脑地来了句:
“你要是不告诉我名字,我就叫你阿黄。”
“……”
“不吭声的话就当你答应了哦。”
“…你在喊狗吗,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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