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麻烦了,师傅。"
如卦对司机师傅说着,爬上了副驾驶。然后将两张100元的纸币放在他水瓶旁边。司机瞟了一眼,并未说什么。
大货车副驾驶的座椅好像坏了,怎么也调不直。莫非是坐在副驾驶的人常年躺着睡觉? 于是如卦也只能向后靠着。
"司机师傅,往前大约80公里的镇子叫什么啊?"
"不晓得叫啥子。你就在那下?""是,我就在那里下。"
司机从此再没说一句话。挺好的,如卦打心眼里喜欢大货车司机,他们基本上都是懒得多说一句废话且不修边幅的男人-—和发型师算是两个极端。
昨天晚上和铁仔他们分别后,一辆车都拦不到。在饭馆留宿一夜后第二天上午才遇到这位卡车司机。
大卡车跑起来有些响,如卦闭上眼睛休息,不由地想起那个开枪打死赵老板的杀手。无论如何还是想不起那个人的眼睛。如卦是万万不想再和这些事情扯上关系。如卦的目的很简单∶确认当时李骊的那种毒品的来源,从根源斩断这个组织,并且处理掉那个"根源"。虽然如卦不知道这条线有多深,但是为了给老秦一个交代,这个贩毒集团的组织构成必须摸到底。赵老板明显不是背后的大老板,他最多算二级负责人甚至更低。有人请了专业的杀手除掉他,也许是内部的恩怨——这种小组织里,二把手们互相咬的事情太正常了。也有可能是做其他毒品生意的组织看他们的货太俏了,挡了财路。都有可能。
总之当前两个任务∶ 一个是等铁仔给如卦验货,以便百分百确认是李骊当时所持的毒品。如果是,另一个任务就是务必亲自接触那个"厂长",确认他是不是这个组织的最高负责人。
大约一个多小时山路之后,一个傍山小镇就在眼前了,路牌上写着的是"rain城"。
明明都是山,哪里来的八百川呢? 如卦不由得自言自语奚落这个镇名。时间快到中午,在镇上的小饭馆随便吃些东西。等食物的时候,如卦给铁仔打了电话。电话响了五六声,接电话的是铁仔。
"铁仔,是如卦。蚱蜢。"".你到了? ""对,就是rain城嘛?""你现在在镇上?"
"是啊兄弟,如卦什么时候能验货啊?""就是今天下午,你去镇尾半山腰那边,有一个文化站,外面牌子写着"百川大剧院"。那边的仪式场下午有一场仪式。等仪式完了,你去场馆后的宿舍一楼大厅坐着等着。有人会带给你们粉,当场就可以验货。"铁仔的方言很重。
"好。”如卦重复一遍∶ 今天下午去百川大剧院,等什么仪式完了,然后去后面宿舍一楼大厅等人,对吧?"
"差不多,你到了一看就知道了。""等等,铁仔,如卦有个问题。
"啥?"
"你刚刚说,有人会带粉给'我们'"我们'是什么意思? ""还有一个买家。"铁仔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匆匆吃了几口饭,如卦起身朝着镇尾山的那一边赶去。
这一带的交通工具主要是小摩托车,要不然就是小货车卡车。几乎没有出租车,如卦只能步行去铁仔说的地方,好在路边随便一问大家都知道那里——应该不是难找的地方。
实际走了四十分钟,终于在山坡有点偏僻的地方看见一个大院。进门后是一个上坡的路,右手边第一个建筑的破旧弧形牌子上写着"百川大剧院"。但实际上并不是电影院,不大的一个房子—-最多算录像厅。仔细看去,好像已经改成小食店了。再往里走,也就是往上坡走是一个比较稀奇的瓦房,有点像庙?但几乎没有花哨的装饰,而是很旧很朴素的一栋大房子。从外面看像是很大的平瓦房,这个倒真的有电影院那么大。这么大的房子中间肯定是有柱子的。再往上,能看见一个二层楼房,天台上隐约晾着衣服,那里估计就是铁仔说的宿舍。
远远望着大坡上这三座建筑。如卦有一种非常强烈地感觉-
中间那个奇怪的大瓦房存在这里的时间,远远比其他两座建筑久远。其他两座建筑乃至这个包围着它们的大院,极有可能都是后来围着它建的。
如卦走向那个大瓦房,天色又有点阴,难道又要下雨?
走近后,如卦终于找到描述这个大瓦房的方式了,是类似古时候山大王或者地方领主的议事堂的感觉。刚刚在电话里铁仔好像说了"仪式场",原来是某种仪式的场地。比较意外的是,如卦走进"仪式场"的时候发现,原来里面已经很多人了。里面是台上台下的划分。台上也非常宽敞,台上席地而坐的人都穿着袍子,大概二三十个人。台下的人大约也是二三十个并没有穿袍子,同样席地而坐。如卦试着融进台下的人群,坐在一个角落悄悄观察。并没有人在意如卦,也即是说这个仪式不是私人性质的,是公开的?
过了相当久的时间,几个穿着藏青色袍子的人进来,把大门关上了。
如卦才发现,这个建筑不是很进光。再加上外面阴天即将下雨,大门关上后,整个宽敞的室内变得相当幽暗。与此同时,台上也点起烛火。刚刚那几个穿着袍子的人站在通路中央,一位身着民族服饰的银友老入不知从哪里走出来。老人走到那几个穿袍子的人前面,似乎是带领着他们准备往台上走。此时民乐传了出来,这座建筑里面没有扩音器,是用台上的老式录音机放的。乐曲是由如卦不了解的传统乐器演奏的。
"仪式"这就要开始了吗? 是什么仪式呢? 西南一带的少数民族非常多,各种各样的民俗和仪式早有耳闻。如今亲眼所见,如卦也是第一次。如卦注意到领头的银发老人手中捧着一个钵,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器械之类东西。他光着脚,走到台上时,台上穿袍子的人们已经分成东南西北四块而坐了。这四块最靠前的人,眼睛都被一块布蒙住了。老人的动作很慢,他将手中的钵举到身前,坐在台上最北方的男子起身靠近老人。接过老人另一只手的那根长管状的器械,开始对着钵吸…….
吸完几下之后,又捏了一点什么放进嘴里。然后他退回原来的座位。老人也被人搀扶着坐在台上的角落。这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乐曲还在响着,如卦悄悄环顾周围人,他们都很平静地等着,好像对眼前这一切都很熟悉了。就连那几个小孩子也是如此——静静地等着。如卦实在按 不住,便跟身边带孩子的女人询问。女人没有丝毫避讳,平和地跟如卦讲了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的原委,正当如卦一头雾水时——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如卦实在是不想再回忆一遍了。
走出仪式场,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色还是有些暗。大雨过后,空气有些清冷。如卦尽量不去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毕竟这与如卦此行的目的无关。但是心里某处总觉得刚刚年轻男子的行为有些熟悉……
现在就要去宿舍等接头验货了。宿舍就是普通的职工宿舍小楼,倚着山的两层建筑,不算高。周围还附着了很多私搭的小屋。
如卦有一个习惯已经变成本能,那就是进入任何有任务的建筑时,提前将内部外部构造记在心中。这个宿舍从前门进去后,如卦装作闲逛查看内部的格局。前门进去后左右两翼通路是职工宿舍,现在是工作时间没看到人。两侧的尽头是盥洗室和卫生间。进门直面是一个小通道,小通道的右侧是一个厅,通道尽头是一扇一人宽的门。看来中途的那个厅才是会客的地方,厅再往里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厅的饮水机旁边,没有会客的沙发,而是正对面两排座椅,类似医院那种成排的塑料长凳。
如卦径自坐在一排长凳的中间。如卦知道对面的男人从刚才看见如卦,就想开口问如卦什么。那是一名长发青年,有点偏瘦。脚下的鹿皮靴沾着新的泥水。
不久,长发青年终于忍不住问如卦∶"请问…您是赵老板吗?"
如卦不确定该如何回答,只能看着他摇摇头。
如卦们便没再讲话。这个人应该就是铁仔说的"另一位来进货的人"。看外表的打扮比较讲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吧。如卦知道应该做些什么阻止他,但是现在只能见机行事。
"两位客人.…名字是?"
一个声音从刚才的拐角传来,让如卦顿时提高警惕一—没有走路的声音吗?!
没有穿鞋,原来是刚才主持仪式的那位银发老人。
"两位该怎么称呼?"老人温和地又问了一遍。
”蚱蜢。“如卦说。
“我叫惊梦。”青年男子推了一下黑框眼镜回答道。
逝者犹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