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到处都是红色。这红色极尽妍丽浓稠,似火一般炙热,压得人喘不过气。“玉环?”帷幕深处一抹倩影坐在榻上,李隆基拂过重重帷幕走近,美人歪着头不说话,只遥遥抛了一朵牡丹。
“玉环。”李隆基带着笑意,朝杨玉环伸出手,“玉环,到朕怀里,朕抱你去华清池沐浴。”美人指尖绕着头发巧笑嫣然:“你是谁?我不认得你。”
李隆基摇头:“玉环,你又调皮了。朕是你的皇上,你,是朕的玉环。”美人的眸子里有着无尽哀伤,她淡淡摇头:“不,我不是你的,也不是旁人的,”她颓然卧倒在榻上:“我累了。”李隆基心中一痛,他急急上前想拥美人入怀,却怎么也近不了身,红色越来越浓稠,帷幕掩盖,美人没入重重红色之中,越来越远。
“玉环……玉环!”李隆基大叫着从梦里醒来,高力士正倚着柱子昏昏欲睡,听见动静扶着脑袋上的帽子连滚带爬跪在榻前,小心翼翼道:“皇上?”李隆基闭眼摆手,叹道:“无事,做了个梦。”高力士眼观鼻鼻观心道:“老人们常说,梦里的事情是反着的,皇上龙气正胜,想来不必为梦中之事困扰。”
见李隆基点头,高力士悄没声地退到柱子前不语。又过了一会,李隆基哑声吩咐道:“明日下朝朕要和你娘娘去宫外转转,倒也不必惊动谁,你自去好好安排,不得有误。”高力士深深低头:“是。”
杨玉环倚在美人榻上,着迷地望着窗外的天,紫色红色和黄色在天上胶着出好看的景致,似画一般。往下看去,巍峨宫殿屹立在大地上,庄严而又沉寂。这偌大的长安城,吞噬过多少女儿家的青春?
檀衣捧着衣服走过来:“快下朝了,皇上昨夜就吩咐好要带娘娘出宫玩,马车就在宫门外候着,奴婢先伺候娘娘换衣服吧。”杨玉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回眸问道:“极乐之宴准备得如何?”檀衣毕恭毕敬:“已经准备好了,只待娘娘生辰那日。”
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叫卖声,儿童嬉笑声,夫妻吵闹声,流水声,说书声,快板儿声,戏曲声,声声不绝,杨玉环觉得这时的自己才有了一丝人气儿。杨玉环水润的眸子闪过一缕羡慕,她想,她向往这充满烟火气的人间,向往看不到尽头的天空,向往自由,而不是在那寂寞宫廷之中充当一只为帝王解闷的金丝雀。
马车前,高力士撩起帘子,李隆基伸手道:“玉环,这盛唐近在眼前,娘子可愿陪为夫去看看?”杨玉环敛起思绪,弯了弯唇将手放上去。
极乐之宴将近,越来越多的百姓前来长安。街道上到处是杂耍艺人,街边的房屋雕梁画栋,灯火辉煌。
皇上说她是这宫中最鲜艳的色彩,杨玉环看向李隆基,浓烈炙热的爱情使得这位天下之主重新有了活力,一双虎目中尽是志得意满。他怕了,杨玉环心想,有的人坐上至高宝座便听不得真话,于是皇上顾不得皇城之外的安禄山,顾不得于战火中挣扎苟活的百姓,只想用她,用一场极乐之宴展示大唐的繁华,尽管这繁华之下暗流汹涌。
夜,杨玉环披衣伏案,拈笔在团扇上作画,笔杆划过锁骨,正思忖到底画几束牡丹时,李隆基推门而入。杨玉环起身替李隆基解下包的严严实实的披风,怀中赫然是没有被夜深寒雾打蔫儿的娇艳牡丹。
“朕今日看见牡丹开得极好,依稀记得这个时辰你应是没睡,朕便亲自捧着牡丹寻你来了。快看看喜不喜欢?”杨玉环接过牡丹,取了一束开的最好的摘下花瓣,放在自己绣的荷包里,在李隆基鼻子跟前一晃而过:“香吗?”李隆基枕在杨玉环腿上,满眼深情:“香,香极了。”李隆基剪下自己和杨玉环的头发编成同心结,放在荷包里。永结同心,恩爱不疑。
今天是杨玉环的生辰,长安城轰动了。杨玉环身披洁白羽衣,发髻高高束起,侍女捧来铜镜,镜中人冰肌玉骨,眉眼间有着与常人模样不同的深邃。
杨玉环用手沾了些胭脂,顺着眼尾带出一抹桃色。黑的发,红的唇,潋滟的眸,她起身,绣着繁复花纹的羽衣在地上拖了好长好长:“去见皇上吧。”
为了让所有的人都能看到她,杨玉环受李隆基之命在城楼登高望远,站在秋千上将长安城尽收眼底。杨玉环在秋千上一荡一荡,城楼下的人们望着这个象征大唐开明大度的女人,帝王荣宠加身,四野八荒荣誉加冕,杨玉环的荣耀在今夜到达顶峰。
花萼相辉楼内,极乐之宴已经开始,太液池内注酒三千斤,花萼楼外牡丹十万株,万方来朝,宾客如云,花萼相辉楼点亮灯火的一刹,灿若星河,光彩夺目。杨玉环身着红色霓裳,脸是芙蓉面,妆是桃花妆,额头和后颈蝴蝶骨俱点了牡丹花钿,手执团扇,逶迤走来,一双迷离溢彩的桃花眼顾盼生姿。
高力士带笑走来问道:“娘娘,皇上让我问你,他送你的这件红色霓裳,你是喜欢呀还是不喜欢呀?”杨玉环笑问:“皇上在哪?”
正随高力士往前走,忽有人踩了裙裾,回眸一看,不是皇上是谁?李隆基手拿披帛掩面,倒是捉弄起杨玉环来。杨玉环含笑回眸,同皇上一起走向高台,看起了黄鹤的幻术。李隆基抱着猫儿,招来高力士耳语几番,高力士连连点头,带人捧了纸笔下去。杨玉环眨眼:“皇上又想了什么招?”李隆基故作高深道:“朕让高力士给你讨诗去了。”杨玉环将酒饮尽,颊边红霞漫漫,风情万种:“那我可要去看看。”
“这是娘娘的翠翘。”
“去。”
“哎……”
“看什么呢?”杨玉环看着两个慌忙藏着什么的白衣少年,好笑道:“你们就是白鹤少年?”
丹龙兴致高昂的跑到一边变成白鹤,又变了回来。杨玉环惊叹:“太奇妙了。”白龙淡淡道:“没什么,一切都是幻术,也有也无罢了。把翠翘还给娘娘。”
“留着吧,”杨玉环走近:“不是说一切都是也有也无吗?”丹龙悄悄道:“他是我爹捡回来的。”杨玉环看着丹龙白龙两人吵架拌嘴,少年意气神采飞扬,柔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缺了一个,你们就不是白鹤少年了。不是吗?”
高力士小跑过来:“娘娘,您的诗来了。”杨玉环莞尔:“带我去见见李白吧。”
“快起来快起来,娘娘来看你来了。”高力士将太液池边睡倒的人推醒,杨玉环见了不免暗叹果然。
李白衣冠已散,靴子还缺了一只,一派潇洒狂狷,漫然自在之态,仿若游离于极乐之宴之外。“云想衣裳花想容……写的真好。李白,大唐有你才真的了不起。”
极乐之宴的最后一位客人是安禄山,李隆基散发击鼓迎接他,安禄山要造反的消息早已传遍天下,安禄山誓要得到杨玉环的消息宫中无人不知,李隆基还是愿意设宴款待他。
杨玉环忽然觉得厌烦,厌烦这宫里的一切。等所有人都离开,于夜色中睡去,夜深了,月亮隐在云层中看不分明。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披帛半落不落,杨玉环缓步绕着花萼相辉楼走了一圈又一圈,王尚宫和檀衣合力将太液池中的酒泼洒在地。杨玉环举着火把,用力扔向太液池:“从今以后,世间再无杨玉环。”
贵妃娘娘死了。消息传来,长安城内无不哗然。
极乐之宴当夜,花萼相辉楼失火,贵妃葬在熊熊大火之中。这个消息仿佛昭示了盛唐的落幕。
十日后,安禄山起兵造反。
作者大大:我对杨玉环一直有种别样的情感,是羡慕,是怜悯,是不忍,所以我会给她一个自认为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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