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第一场
同一地点,同样的微光,墙高得看不到顶部,地上没有砖块。
(弗洛伊德由舞台左侧疾跑上,仍只着一黑白条纹短裤。在舞台中央急停,迅速回头,以警惕和恐惧的眼神盯着观众,又迅速把头转向另一侧,当他看见墙,他尖叫着冲过去,用拳头拼命锤上边的砖块)
弗:(心急如焚,恳求地,大喊)有人吗?有人在吗?有人在那儿,有人在外面吗?
(弗洛伊德锤墙)
弗:救救我!救救我!有人在外面吗?
(弗洛伊德锤墙,但力度渐弱)
(弗洛伊德绝望,在墙面前跪下,头抵着砖,双手不断扣着墙砖之间的缝隙)
弗:(绝望,声音渐微)有人吗……有人吗……
(光线渐暗,直到观众只能稍微看清弗洛伊德伏在墙上的轮廓)
(墙的另一边光线忽明,平克由舞台右侧上,同样只着一黑白条纹短裤,然后走到墙的另一边,因此观众首先能看见平克走上舞台,跟着他走到墙的另一边去)
平:(用食指关节敲了敲墙)弗洛伊德!
弗:(听到声音,警觉地抬头)谁在那儿?
平:(咯咯地笑)你不记得我了吗?
弗:谁在那儿?
平:刚才还又叫又闹地乞求帮助,等到我来了,你又一副排斥我的样子,孩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啦?
弗:谁在那儿?
平:(鄙夷)这就是你的反抗吗?把墙建起来,然后又开始觉得孤独和空虚,多少年前我怎么和你说的?
弗:谁在那儿?
平:为什么还要犯我犯过的错误,明明我就告诫过你?
弗:谁在那儿?
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很开心吗?
弗:谁在那儿?
平:真可耻!
弗:谁在那儿?
平:你就宁愿在寒风里瑟瑟发抖,漂泊着孤独老去?
弗:谁在那儿?
平:宁愿在岔路口游荡,笑容渐逝?
弗:谁在那儿?
平:宁愿一世也颓废地坐在话筒旁边?
弗:谁在那儿?
平:你就只会把耳朵贴在墙上,等别人来呼唤你?
弗:谁在那儿?
平:你就只会循规蹈矩?
弗:谁在那儿?
平:你就只会把酒瓶摔在墙上?
弗:谁在那儿?
平:蠕虫侵蚀了你的大脑吗?
弗:谁在那儿?
平:(忍无可忍)他妈的,你要问这句话到什么时候?
弗:谁在那儿?
(平克从墙的右侧走出来,使观众能看到他)
(墙的背后光线忽灭,灯光集中打在弗洛伊德和平克身上)
平:(怒不可遏)你还要问吗?你不是想知道谁在那儿吗?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了!——对!对!就是我!就是你!平克!还有弗洛伊德!现在你可认得我吧!
(弗洛伊德尖叫)
(平克跟着也尖叫)
(光线忽灭,两人下)
第三幕,第二场
同一地点,同一微光,同一高墙,墙的正中央有一个红色油漆涂出的圆圈,里边是两把用油漆画出的交叉摆放的锤子,锤柄靠近锤头的一半是黑色的,远离锤头的一半是血红色的。
(平克,弗洛伊德一同由舞台右侧上,他们停在舞台中央,看着墙上的图案)
平:(诧异)这是什么?
弗:(无能为力的手势)我不知道。
平:是你乐队的标志吧。
弗:我想应该是。
平:(讥讽)一下“我不知道”(学着弗洛伊德摆出无能为力的手势),一下“应该是”,你的人生可真完美呀。
弗:我又不需要这些人。
平:所以你也不记得他们。
弗:没错。
平:(用脑子)让我想想看——三十多年前我也有个乐队来着——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成立它——
弗:(打断平克说话,走向舞台左侧)别浪费这些时间,我早就不需要我的乐队,它对我早就没什么意义了。
平:(追上弗洛伊德)你现在难道就不是在浪费时间吗——你那时想要什么人的认可吧。
弗:我现在快活得很——没人需要我,没人打搅我,每天都是一样的过活,我在墙里腐烂。
平: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啦?
弗:(干笑)不是又怎样?我是个混吃等死的废人,即使我不满意,我也不配去要求更多,什么变化都没有,这种生活,不就是对我最是仁慈了么?
平:我不那么认为。
弗:你又不是我。
平: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你。
弗: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平:这并不是显而易见的。
弗:照你这么说,这是个问题?
平:这是个问题。
弗:照你看又怎样呢?
平:你得去生活。
弗:我这不是活着么,还活得好好的呢!你要来听听我该死的心跳吗?
平:(走近墙,抚摸砖块)你正经历的,千篇一律的日常只是生活的基础,没有这东西固然称不上生活,可只有它们,你也说不上是活着。
弗:(无所谓地)我看我死了也比现在好过。
平:(猛地转头,向弗洛伊德)巧合——无论是好是坏,无论大小和摧毁你抑或成就你,这些东西在你固定的日常上建立真正的生活,你现在把自己封起来,看都不看这些东西一眼,你怎会活得好?
弗:(不回答平克说话,自顾自地嘟囔)那些蠢货把我当成神,把我当做什么大人物,听从我的说话,照着我的命令行动——他们说我是个干大事的人,或者说我是个神明,可是没个人理解我的想法——我只是痛苦,然后我就做那些对我没意义的事情,摧毁我自己——这些东西就把我干的事当成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把我捧上天去,这些蠢人根本就没法理解我,我为什么还应该去面对他们?
平:你得推倒这堵墙。
弗:为什么?
平:哪怕你不推倒它——
弗:那又怎样?
平:生活也会来找你!
弗:那是没可能的。
平:何以见得?
弗:(坚定,抑或自信)我在这儿待了十年了!
平:(同情地)你的感觉看来早就被扭曲啦。
弗:(恼怒)是否我的回答不合你意,就是我的感觉有问题?
平:不是的,但——
弗:(不耐烦地)你到底来干什么,就为了让我不快活吗?
平:你实际上连一星期也没待在这儿过。
弗:(激动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日历)一星期?到底是谁感觉出了问题?我每天都在这上面划去一天,重复,重复——还是他妈的重复,每一个日子都被我划过至少十遍,百遍甚至他妈的千遍!千遍!(掐着平克脖子)你有本事再和我说这里连一个星期也没有?我马上就要了你的命!
平:(平静地)把手松开,你根本杀不掉我。
弗:他妈的,你说不行就不行?
平:你甩不掉我,也杀不了我。
弗:他妈的——
(弗洛伊德抓紧平克的脖子,想要掐死他)
(匆忙而大力,清脆的踏步,从四面八方传来,弗洛伊德受惊,松开手,惊恐地向周围望去)
弗:谁在那儿?
平:它们来了。
弗:谁在那儿?
平:是生活。
弗:谁在那儿?
平:是你自己。
弗:谁在那儿?
平:是平克。
弗:谁在那儿?
平:是弗洛伊德。
弗:(惊慌失措)不!不!我想起来了!是他们!他们!是他妈的信徒!是我的乐迷!那帮猪狗!他们来了!他们又来找我了!
(众信徒由舞台暗处各方向上,小跑踏步,集中在墙的另一边,他们每个人头顶黑绒熊皮帽,用镶嵌有金色金属圈的皮带子挂在下巴上固定,身穿大红色军礼服,腰际挂有暗红色腰带,下身纯黑色礼裤与一双真皮短筒靴,一副英国皇家卫兵着装,他们每个人的左手都紧握一把长柄锤,锤柄靠近锤头的一半上黑漆,远离锤头的一半上红漆)
(共有三个单独说话的卫兵,他们三个神情肃穆,说话洪亮威严,彼此之间长相无大区别,称他们为卫兵一,卫兵二,卫兵三)
(卫兵一用锤子使劲敲了敲墙)
兵一:(扯着嗓子大喊)弗洛伊德先生!您在这里边吗?
弗:(恐惧)别过来!给我走开!给我走开!
兵二:他在这儿!
兵三:弗洛伊德先生!
兵一:该参加演出了!
弗:滚!别和我说话!
兵二:您病了吗?
平:(嘲笑地)看到了吧,你躲不掉的。
(平克由舞台左侧下)
兵三:弗洛伊德先生!您为什么不出来!
弗:离我远点!滚!滚!滚呀!
(卫兵们小声讨论,观众能听到他们讲话,但听不见他们讲什么)
(卫兵得到结论,一致转身,对着墙)
兵一:(以正常音量)弗洛伊德先生,非常抱歉,但我们需要您参加演出。
(卫兵停顿片刻)
兵二:你!
兵三:就是你!
兵一:确定为本人?
兵二:就是本人!
兵三:预备!
众信徒:(举起锤子,使劲砸墙)把平克的粉丝都找出来!
弗:(惊慌,不知所措)等等,什么?请等一等!
众信徒:(如上)今晚剧院里的同性恋,把他们踢到墙上!
弗:(恳求地)请等一等!
众信徒:(如上)聚光灯照下来!这个人!(聚光灯照在弗洛伊德身上)他对我们的先生好像不太友善!把他踢到墙上!
弗:(无助地)请等一等!
众信徒:(如上)那个犹太狗!捉住他!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还有那个黑鬼!赶他出去!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谁让这几个流氓混进来的!打倒他们!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这有个人在吸烟!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那儿有人在发广告!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如果先生在,你们这些人全都完蛋了!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这儿有个黑人和他的女友在一起!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等待蠕虫的到来吧!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砍倒朽木!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清理这座城市!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粉碎学校!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推翻工厂!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围攻市政府!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放火烧毁市长和官员!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跟随蠕虫!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穿上制服!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剔除弱者!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打破他们的窗户!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闯进他们的房门!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杀死老人和患病的儿童!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把犹太人和印第安人塞进毒气室!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打开淋浴,烧起炉灶!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实施压力的最终方案!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粉碎同性恋和黑鬼!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把有色人种赶回他们的原驻地!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让大不列颠再一次统治世界!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推倒房屋!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发动战争!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摒弃理性!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拆毁高墙!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拆毁高墙!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拆毁高墙!
弗:请等一下!
众信徒:(如上)拆毁高墙!
弗:(嘶吼)停下!
众信徒:(如上)拆毁高墙!
弗:(嘶吼)停下!
众信徒:(如上)拆毁高墙!
弗:(嘶吼)停下!
(弗洛伊德尖叫)
(众信徒停止说话,下)
(弗洛伊德由舞台右侧跑下)
第三幕,第三场
同一地点,同一高墙,弗洛伊德瘫倒在墙的这边,光线极其微弱,以至于观众只能看见他的身体轮廓。
(医生,路人由舞台边缘上,聚光灯打在他俩身上,医生身穿白色医用袍,头戴一肉色面具,只在嘴和眼睛的地方露出圆形开口,路人身穿格子衬衫和棕色工装裤)
路:你真去呀。
医:那帮怪人儿给我大价钱治这人呢!怎么能不去!
路:(担忧地)听说那是个搞行为艺术的家伙——或者说有精神病吧——我不大清楚,他还有些信徒哩——也是些疯人。
医:就是那些人请我来的,他们说不清这人有啥毛病,总之就让我把他弄出来参加演出——他们说这倒霉蛋是他们的神——开玩笑,还有会生病的神么?
(医生和路人大笑)
(路人下,医生走到弗洛伊德身旁,墙这边光线忽明,观众可以看到,弗洛伊德面部有和医生一样的面具)
医:(试探地)你好?
弗:(倏地坐起,手脚并用地后退到墙边,扶着墙快速起身,惊恐地)你怎么进来的?
医:什么?
弗:你怎么进来的?
医:什么我怎么进来的?你的那些什么粉丝要我给你治病,你的房门又不锁,我在外边儿敲了半天的门,看你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自己进来了。
弗:(困惑,失落,大为不解)怎么可能有人——
医:要怪就怪你的那些粉丝——或者什么信徒吧?他们把你说成神——让我检查你的身体。
弗:(拒绝的手势)我没病。
医:(面带微笑)检查一下健康总是好的。
弗:给我离开这里。
医:这可让我难办了。
弗:你再不走,我就会让所有人都难办。
医:别这么冷漠嘛,你的粉丝们教我来的。
弗:别提那些垃圾。
医:看上去你不大喜欢这些人哩。
弗:我为什么该喜欢他们?
医:他们把你当成神哩。
弗:他们又不爱我。
医:这并不重要嘛,至少那些人拥戴你。
弗:他们只是需要我像个希特勒似的站在台上大喊大叫罢了。
医:有什么不好的么?
弗:你不能明白就给我滚开。
医:这不是和人交流的好方式。
弗:我这样生活几百年了,不用你教我。
医:那就让我检查你的身体。
弗:你为什么还不滚?
医:你那些信徒想让你去参加演出,我做不到把你从这儿拉出去,我就得死这儿了。
弗:你再留在这儿,我也会把你干掉。
医:这你可做不到。
(弗洛伊德尖叫着跳起来,想要去抓医生的喉咙,但医生比他健壮,单左手就把弗洛伊德按在地上,跟着,医生用右手从袍子的左手口袋里摸出一只针筒,从弗洛伊德的脖子左侧扎进去,注射了一些什么)
(弗洛伊德失去反抗能力,瘫倒在地上)
医:(大笑,在弗洛伊德的头右边蹲下,看着弗洛伊德)先生,您真幽默,竟然妄想以一具长期吸毒,酗酒,绝食和自残的身体制服我这个健康的人。
弗:(虚弱地,喘粗气)你怎么知道……
医:(扯下面具,露出他本来的脸)这就是答案啦——弗洛伊德先生,我们不久前才见过的。
弗:(愤怒地)平克?你——
医:(快乐地)我?我什么我?是你呀,猪!
(医生扯掉弗洛伊德的面具丢在地上,观众可以看见,那底下的脸和医生——平克一模一样)
医:好了,现在你的痛苦有在消失吗?
弗:还是没有,你治不好我的,这些痛苦就不会消失。
医:十年来都是如此,对吧?
弗:你又承认我在这儿待了十年啦!
医:我可没有。
弗:平克。
医:怎么啦?
弗: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有一次发烧——
医:你的手浮肿得像气球一样,我知道。
弗:我现在又有那种感觉啦!
医:你要死了吗?
弗:我想我是得离开了。
医:需要我给你再打一针吗?
弗:打吧。
医:(摸摸左手口袋)好像没有啦!
弗:太糟糕啦!看来我挺不过这些风浪了。
医:(摸摸右手口袋)有啦!
弗:太好啦!看来我又有机会去看地平线上冒着蒸汽的船了!
(医生在同一位置给弗洛伊德打针,弗洛伊德尖叫)
医:(关切)你很痛吗?
弗:我有些恶心。
医:你要吐吗?
弗:我想不会。
医:你要死了吗?
弗:我想快了。
医:你感觉怎么样?
弗:我感觉惬意,但很麻木。
医:(贴近弗洛伊德)你说什么?你的嘴唇在动,可我听不见你说什么啦!
弗:我又觉得我有力气啦!
(弗洛伊德挣扎着爬起来)
医:你又没事啦?
弗:我想是吧。
医:别这么快就去。
弗:我想可以。
医:咱再讲些什么吧?
弗:你不准再打断我。
医:好。
弗:我年轻时候,曾用余光短暂地瞥向我的梦,现在我转身,想直视它(抬起手),可是它已经消失不见。
医:啊
弗:你还记得有个期待着舞会的孩子吗?
医:也许。
弗:那孩子已经长大,梦结束了,不能再触及了。
医:你要去演出了吗?
弗:我不想去。
医:那你去哪儿。
弗:墙外边。
(医生由原处下)
(弗洛伊德走到墙后,片刻后拿着一把锤子,返回墙这边)
(光线忽灭,弗洛伊德在砸墙的声音中下)
第三幕,第四场
(墙倒塌的轰隆巨响)
一块水泥做的平地,死灰色而且潮湿,还没什么生机,从不能辨别方位的极远处借来一片微光,它把平地照亮,让人能看清舞台中央的一块墙根。
(弗洛伊德上。他从墙根后边的黑暗里摸索着出现,赤裸上身,下身只穿着一条黑白相间条纹的薄短裤,目光迷茫,手掌鲜血淋漓。跟着,他一边抚摸着墙砖,一边绕着墙根转圈,沉吟。直到第五圈绕到一半,弗洛伊德把手收回,走到墙根前头,背靠墙根面向观众,轻叹,摇头,手无处安放)
弗:我成功了吗?
(弗洛伊德回头,沉默,跟着又转而面向观众,起初并不有所动作,而后擦汗)
弗:(对着观众,大声)你们说,我成功了吗?(继而低头,声音降低,摇头,抽泣)哦,不,不,当然不——显然,我是把墙推倒啦,它再也困不住我了——再也不,再也不啦……(声音更低,看向自己的双手)我曾是个音乐家哩,我还有漂亮的手指,为了推倒它,我连我的指头也不要啦——可是呢?(抬头,对着观众,愤怒)你们这些人,对着我,在这之间还是有一堵墙,我曾爱上的人也是,我曾经的朋友也是,我的亲人也不外如是——我花了一辈子推倒我的墙。——可我还有多少辈子用来推倒你们的墙呀?——何况你们心里又有一堵墙哩!
(弗洛伊德下)
第三幕落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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