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感觉愈发迟钝,两鬓不合年龄地在被苍白侵蚀。我此时便能清晰地感到我的青春,我的力量,我的灵魂逐渐离我而去。
也许我不到三十便要死,却可能到八十才埋,这不合格又不知所谓的人生仍要陪我这样久。我诅咒我的生命,它就是这样可恶,可恶的东西,我憎恨它。
我曾向往犹格.索托斯那无所不在的境界,克苏鲁那长达亿万斯年的沉眠。我探求奥安尼斯和阿努纳奇那尘封且不为人知的奇妙历史,我研究格赫罗斯的疯狂信徒遗留的邪恶古卷。但这一切一切都不能抵挡另外一种存在,它无时无刻以毁灭宇宙的攻势袭来,吞噬我敏锐的感觉,吞噬我的渴望和期待,吞噬我的知识,吞噬我的特殊,吞噬我对未知带有恐惧和敬畏的探求欲望,将所有我曾视之如命的东西带走,使我的梦境苍白无力,干燥寒冷,使我醒来面对的是无尽空虚。
如果可以,我真想诅咒这可恶的存在,但无论我翻遍多少古籍多少密卷,探索我能抵达的每一个角落,我都不能够找到对抗它的法术与咒语。没有任何人或者其他多么先进的文明记载过这样一个强大又无比邪恶的存在——尽管它无论何时都在身边,连最古的古神也不能知晓和察觉,连最无处不在的存在都不能早于它诞生,它比阿撒托斯还要令人发狂,却似乎存在于另一个位面,不能被察觉,不能被描述,但却侵蚀着所有。
后来,我最后一次拿起纸和笔,去尝试向浩瀚星海做出最后的探求。
然后它现身了,在书柜投下的阴影里钻出,如蝗灾一般向我涌来,使无形的黑暗笼罩我的书房。
我听见它向我说话,我不能记得那些字句,那可怕的发音本应让我发狂,却给我可怕的冷静。
接着我挣扎着拼命想摆脱这无形黑暗的纠缠,束缚和吞噬,却只是像溺水的人一样越挣扎愈发痛苦和无力。到最后我只是放弃挣扎,任由它把我吞噬殆尽,尽管我没有触摸到任何有形之物,我却觉得自己在一条阴暗潮湿的寒冷食道里滑行,几乎要让我窒息。
在这仿佛无穷无尽的阴暗中旅行了不知多久,我看见我身边快速掠过一些光点——细看后我才发现,那些正是我被它吞噬掉的一切——爱情,亲情,友情,理想,信念,青春,这些东西早已离我而去,随着它对我的侵蚀而被我遗忘。我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逐渐逝去的光点,却像想抓住天上星光的孩童一般扑空,当最后一个光点离我而去,我便孤身一人漂浮在一片深黑里了。
接着我又听到它向我说话,给我展示这几年我所做的一切。我终于明白我并没有变成什么样,我只是年复一年地在相同的地方兜兜转转,所有的探寻和渴求,只是逃避面对自己的无能,逃避面对我的恐惧,我面对的不过是不变的无尽恐怖,我是被困于金鱼缸中的迷失灵魂,从始至终都对现实无能为力。
那些我所爱的,我所重视的,我所记住的,我追求过的,我伤害过的,愿你在此。
但噩梦醒来,陪伴左右的仍然只有苍白无力的空虚,和令人不知所措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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