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圣明,孩儿——明白——的。”南宫齐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这之后大殿又陷入了安静。
南宫齐想起,往日和南宫澈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十分慈爱的父皇。
这十二年来,他一直将父皇视为心中仰望的存在。如今这段话,竟是一棒将他打醒。
他们之间,真是不曾有过一点父子之情。
“行了,燕儿的寿辰快要开始了,你快过去吧,她一向看重你。还有澈儿,找不到你,也要着急。”这时,在南宫齐的眼中,这个慈爱的父皇分外刺目。
时至今日,南宫齐仍记不起他是如何回到皇后娘娘的寿宴上的,他一向记性好,但那天寿宴上举行了哪些歌舞,送来了哪些礼物,来了哪些人?他一样都不清楚。
直到晚宴结束,南宫澈来他的房里找他,问他怎么了,问他,父皇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看着关心自己的面庞,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感动。一丝细微的嫉妒缓缓缠绕着他的心。
他很清楚这个嫉妒是对谁的。
于是他的怀疑加剧了。他不仅怀疑父皇和他之间的感情,还类推到所有其他人身上,信任的裂纹在他的周围不断蔓延。不仅对他人,他还有了对自己的怀疑,他一直以为自己风光霁月,坦坦荡荡,乃为当世君子。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对至亲至爱之人,竟也能生出嫉妒。
于是乎,那几日,终日恍恍惚惚,不知所为。
距那次寿宴已经过了快有一年多了,他花了几个月时间,终于明白,自己错了。
错得彻彻底底。
父皇的确十分厉害,所言非虚。
南宫齐确实不应为君。
他的确得到的太多了,乃至于认为这一切理所应当。
然而实际上,他的付出远配不上他的所得。
以至于遇到一点小事,他便大惊失色,心神不定,怀疑周围的人。
他的确站着太高,以至于承受不住任何批评,颇有一些自恋,以自我为中心的毛病。
倘若父皇真的不在意他,又为何要同他说这些话?
如果他没有被父皇点醒,不知要到几时,他才能担当起一个皇子的责任。
嫉妒的原因,不免有看重于与父皇的感情的因素。
但实际上,父皇与他的这番谈话,已经说明他确实是把自己当成疼爱的孩子来看的。
可能是因为父皇,的确踩到了他的痛脚,一语中的,他那狂妄的自尊心作祟,让他误以为父皇对他没有感情。
如今唯一放不开的便是他对南宫澈产生的嫉妒。
他委实带着极度的歉意,但看着南宫澈放松的样子,并没有太把这当回大事,带着私心,就不告诉他了。
南宫澈,对不起。
以后,定当补偿,用心辅佐你。
我想,我会有这个机会,也能够做到。
这世间有人千万,但于我而言,你占了我的绝大部分。幸甚幸甚,得一知己。 纵你远去,吾心亦安。你存即可,不必长久。 生亦欢,死不惧。
正想着,南宫齐又看了木桥的上的南宫澈一眼,眸光依旧轻轻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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