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最后的战争

“你已经坐在这里两个小时了。”茱莉亚微微皱眉，“如果再不走，唐的人会接着来的。”

似是担心刚才的话太过于突兀，她把一只手搭在德兰克的肩膀上，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很伤心……只是现在并不是伤心的时候。”

“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去欢笑，或是去哭泣。”茱莉亚的声音越来越柔和，“但有些时候，我们得抛弃掉这些情感，让勇敢主导自己的身体，去直面糟糕的命运。”

她轻轻地吻在德兰克的脸颊：“你得学会面对挫折。”

德兰克猛地扭头望向她的眼睛，在两人目光的对视中，德兰克感觉自己眼中的阴霾仿佛在一点点地被化开，就像是春天的风暖开了寒冬的冰。

“谢谢你。”他轻声说，随即站了起来。

“现在去哪里？”茱莉亚问道。

“我想去看看我的一个朋友。”德兰克说，“她现在应该还在昏迷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嘛？”茱莉亚灵动的眸子一闪一闪，酝酿着笑意。

“你说呢？”德兰克忽然也笑了起来。

几分钟后，代克丝的病房前。

德兰克站在门口，犹豫地一下，终究还是推开了门。

……

“或许我们不该来这里的。”德兰克面无表情地看向茱莉亚。

后者赞同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现在觉得我的生活就是一场讽刺的话剧……忧伤和幽默交织在一起，让人哭笑不得。”

而他们谈论的对象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嘴里还叼着一根女士香烟。

“这是你的分身？”德兰克转向代克丝。

“分身？不，这是我的真身。”代克丝咧嘴笑道，“我的分身在另外的地方。”

“不听从组织指挥的成员可不是好成员。”德兰克把捂在额头的手移开，“你得听我的……而我在你的枕头边留了让你醒来后立刻来找我的字条。”

“哦，老板，能不能不要这么残酷。”代克丝仰头长长地叹息一声，“我也是人啊，我需要假期！我也想去阳光灿烂的沙滩观赏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

“我猜到她的分身在哪里了。”茱莉亚默默地低下了头，“在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语言精炼的贴心助手。”

“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面目冰冷的漂亮女孩呢。”代克丝回击，“可惜是个面冷心热的老女人。”

“你他妈管谁叫老女人？！”茱莉亚猛地把冰刃拔了出来。

“好了！”德兰克举起双臂大吼，“茱莉亚把冰刃放下，代克丝把你的枪丢到地上。对，就这样。”

他一把捡起代克丝的枪，别到自己身后：“现在你的休假结束了，工作正式开始。首先，给我去弄四套防弹衣……别说你没钱，我知道你的底细……”

……

“你这是怎么了？”短发女孩看着脸上带着伤的狄更斯，关切地问道。

“有些家伙想要杀掉我。”他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熟练地开始吞云吐雾，“诅咒解开了？”

“还没有完全解开，但是快了。”短发女孩稍微沉吟了一下，“说真的，谢谢你。”

狄更斯看了她一眼，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奇迹，简。”

简白了他一眼，打开了身边的柜子拿了一瓶药，耐心地给狄更斯涂抹起来。

因为担心手里的烟熏到了女孩，狄更斯甩手丢掉了烟，躺在椅子上，把眼睛眯了起来。感受着女孩温暖的双手在自己脸上游走，他的喉咙莫名地耸动起来。

“接下来要去干什么？”简问道，“去一个温暖宜人的国家定居？还是继续在这里把这样的生活过下去？”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日子，事实上，我也不喜欢。”狄更斯长长地叹息一声，“所以我会答应你……在这场战斗结束后，我们一起去马斯海姆，买一间靠海的小房子。”

他继续说道：“我们可以一起去戴着太阳镜在海滩上晒太阳，也可以带着塑料板去海里冲浪。我会为我们的房子购置一块柔软的草坪，然后种一些浅颜色的花……我还想养一条狗，给它起名叫‘杰克’……总之我有很多很多想法，只要和你在一起，怎样都好。”

简用空闲的一只手试探自己脸颊的温度，在确定自己没有脸红之后，她对狄更斯的想法表示了不屑：“你也就是说说罢了。”

“不止是说说哦。”狄更斯扭头看向简，“我是认真的。”

……

“我在这座大厦的安保系统上花了几百万……”唐痛苦地瘫在桌子上，“而你们竟然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进来了……”

“也费了一些功夫。”茱莉亚看着手里已经隐隐出现碎裂迹象的冰棍，“说真的，你们组织为守卫发放的头盔不错，从哪里购置的？”

“北面的斯塔克联邦。”唐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回答。

“好久不见啊唐。”代克丝伸出一只手，“见到我我想你有点吃惊？”

“是有点。”唐抬起头，坦然说道。的确，他知道狄更斯杀人一般不会失手，即便是去刺杀一个平时他十分仰慕钦佩的人，他的刀仍会毫无阻碍地刺入对方的胸口，他从来不会有片刻犹豫。

杀图帕克失手，他已经十分吃惊。而看着代克丝就这么坐在了他的面前，带着一副灿烂的笑容，他的心里已经被不悦充满。

他伸出一只手，跟代克丝握了握。代克丝感受到他的指尖只是在自己掌心停留了一瞬，便抽了回去。

“那么，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唐直截了当地问道。

“为了我们的帝国。”德兰克双目中射出骇人的精光，“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帕森斯会是你的人，也从未想过你竟然撒下了一张这么大的网。”

“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唐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我们世世代代的目标都是那张王座，现在我只是完成了父亲的遗愿。”

“不要试图拿你父亲的名字来恐吓我！”德兰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他是很值得尊敬！但你和他并不一样！”

不久前的悲伤此刻已经全部转化成了愤怒，在德兰克的周身迸发出来。银黑色的气流在他的身体上盘旋缭绕，像是饥饿的猛兽，随时都能如同闪电般扑出。

“有什么不一样的？”唐温和地笑，“你要清楚，我是他的儿子。”

德兰克猛地站了起来，身旁的银黑色物质开始向体表上覆盖，他的面孔也因为银黑色物质的介入变得越来越可怖。而唐的眼睛缓缓地化为耀眼的金色，显然是准备发动异能的前兆。

“你们都冷静一点！”茱莉亚手中雪亮的冰刃迅速凝结成形，比她的眼神更要冰冷三分。而她的周围气温蓦然下降了几度，即便是身着厚重的防弹衣，德兰克都感觉到了寒意。

代克丝没有过多的言语，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枪对准了唐。那是一把改造版的沙漠之鹰，虽然后坐力强大得惊人，但只需要一枚子弹，就可以把唐的脑袋撕碎成血污。

“那么，是非打不可了？”唐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在那家伙出来的一瞬间把他干掉！”德兰克的战意一瞬间飙升到了极致，身上的银黑色物质也浅浅地吼叫起来，“别让那个混蛋手里的火燃烧起来！”

干净利落的，卢卡斯一步迈到大厅，举起了双手。没有过多的举动，他就这么站在那里，任由满身戾气的德兰克向自己一步一步地靠近，带着要把自己撕碎的想法。

德兰克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身上的物质重新流入毛孔之内，巨大的身躯也重新变得瘦削。他又变成了原先那个带着振奋笑容的清秀年轻人，而非可怕的怪物。

唐眼中的金色消退，茱莉亚放下了冰刃，代克丝则把枪放到了桌子上。

“来谈谈吧。”卢卡斯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唐的旁边，把身体完全放松。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德兰克率先开口：“你们得把军队从帝国大厦撤掉，皇帝是绝不能杀的。”

在德兰克看来，他把军权转给了帕森斯之后，帕森斯定是转让给了唐，才有了今天军队反过来包围帝国大厦的局面。

“我撤不了。”唐摇头，“我承认帕森斯的确是我的人，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了。”

“什么意思？”代克丝皱眉，“难道不是你把他派去挟持皇帝的？”

“很显然不是。”唐再度摇头，“我的目标只是你手里的技术。我没必要为了一个王座去挑衅安东尼。”

“这和你之前说的自相矛盾啊，你父亲的遗愿没有达成，他恐怕在九泉下不能瞑目了。”茱莉亚忍不住出言嘲讽。

“有时候谎言能指引我们通向正确的道路。”唐面不红心不跳，“但在有些事情上我没有说谎，比如帕森斯确实脱离了我的掌控。”

“他还在说谎。”代克丝一眼就看了出来。

“把你那些下三滥的伎俩收起来。”德兰克皮肤底下的银黑色物质重新开始沸腾，“否则我们就在这里打个你死我活。”

“好的好的。”唐举起双手，“在不久之前他已经被我派去的里奇干掉了，而现在我正准备和卢卡斯过去把那些军队摆平。”

“他这次说的是实话。”代克丝点头。

“那么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了。”德兰克紧盯着唐的眼睛，“如果你再敢耍我玩，我一定会把你和你的分身全部碾碎。”

“好。”唐点头。

“现在可以交谈另外一个我们更感兴趣的话题了。”德兰克使自己体内躁动的物质平息下来，“LSD致幻技术对你们到底有什么用处?”

……

里奇抓起桌子上祭坛里的药膏，粗鲁地向腰间抹了一把。随即又从精心分过类的药柜里抽出一些草药塞进了嘴里，连抽屉都忘了推进去。

他有些慌乱。

他可以用咒语一次性杀掉很多人，但反噬同样严重。上次帮乔治做了那一次之后，他把几年来积累的魔力全部失去了。

所以，他现在更倾向于用子弹杀人。被魔法加持过的银子弹，冰冷而强大，能够终结一切生命，就像他撕开一张纸一样简单。

“下一个要杀谁？”桌旁的黑暗里忽然亮起一个亮着荧光的白色猫头，里奇没有扭头，但是依旧能感受到那双绿色眼睛中射出的兴奋。

“现在没有你的任务，回你该回的地方。”里奇手里整理着桌上的祭坛，淡淡地说。

“我可以帮你干掉安东尼和德兰克。”猫头忽然发话。

“用不着。”里奇整理着桌上的祭坛，眼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

“你是说……”代克丝满脸震惊，“高度的迷幻可以改变人的脑神经结构？！这我从来没有思考过……”

“而改变了神经结构之后就可以连接到高阶空间……”茱莉亚喃喃说道，“这一切好像都说的通……”

德兰克捂着脑袋，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冲击着他的认知。只是一门简单的，用致幻来减压的药剂技术，竟然可以修改人体的脑神经？这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你也够蠢的。”卢卡斯看着德兰克，“如果我是你，在控制了半个帝国，得到了一般企业能得到的所有东西后，立刻就会把自己生物科学的主要研究方向转向我们这些人身上的异能。而不是继续之前的老套路，赚着那没必要的钱。”

“这些我不会没有想到。”德兰克盯着卢卡斯，眼神里透露着自己行为被指手画脚的不悦，“我有我自己的原因，所以闭嘴。”

卢卡斯脸色稍微一僵，随即又笑了起来：“没必要发那么大的火气。”

“这是对待一个混蛋应有的态度。”德兰克不屑地哼了一声，再次转向唐：“药剂技术的事情我们可以待会再谈，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干掉帕森斯的那些士兵。”

“帕森斯的死已经宣告着兵权回归了帝国政府，现在唯一的威胁只是他自己的那些武装力量。”唐说道，“对了，图帕克呢？”

“他？”德兰克默默低头，“和达蒙私奔了。”

……

剑，很短的剑。

狄更斯已经很久没有拔出这样的一把剑了。在他还是一名神圣的骑士的时候，他曾经拿这样的剑杀过很多人。即便后来他堕落成了一名为钱杀人的刺客，他用的始终还是这样的剑。

但当他开始为唐效力时，他却丢掉了所有这样的剑，只剩这一把。因为他再也不用去冒着生命危险杀人了，他杀的所有人对他来说全都不堪一击，用手就足够拧断他们的脖子。

短小，精悍，方便隐藏。这样的剑永远不会钝掉，也永远不会被敌人握住。

他脑中忽然想起简笑起来的样子，不禁叹息了一声。

“我不该想她的。”狄更斯告诉自己。

他把剑插在自己的后腰带里，又给自己套了一件宽大的斗篷，把短剑遮得严严实实。

简已经离开了，在不久之前。她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但狄更斯向她保证过，在这件事情结束后，他会立即去那里找她，然后他们一起离开。

……

所有人都在准备接下来的决战，只有两个人例外。说来也怪，他们麾下的人都已经摩拳擦掌，准备迎接战争和鲜血。可他们的首领却仍旧按兵不动地坐在一张桌子前，脸上都带着莫名其妙的闲适和安逸。

“你从一开始起就没遵守游戏规则。”德兰克很少抽烟，但此时他指间正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从他吐出的那一圈圈烟来看，他之前定是有过烟瘾的。

“我不懂什么叫规则。”唐的声音很自负，“规则永远是胜者制定的，而我永远是胜者。”

德兰克轻描淡地看了他一眼：“这次未必了。”

对于唐这样骄傲的人来说，自然没有什么事情能像这样的眼神一样让他愤怒了。但他却从来不会在敌人面前失态，带着满腔的怒火，他只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再无别的动作。

“我已经派狄更斯和里奇去杀安东尼了。”唐说，“如果乔治还在，我会让他一起去。他们三个人一起动手，从未失手过。”

“你们为什么要杀安东尼？”德兰克不禁皱眉。

“为了‘鲜血与阴影’。”唐说，“安东尼是组织的叛徒，卢卡斯这次来奥斯兰帝国，不仅是为了你手里的技术，也是为了他的命。”

“安东尼可不是个好杀的人。”德兰克说，“卢卡斯为什么不亲自去？”

“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是他们动的手。”唐回答，“而我动手，一切都合乎情理。”

“嗯。”德兰克点点头，“但是里奇和狄更斯还不够格，他们杀不了他。我和李暮雨与他们一起去。”

“李暮雨？”唐也皱起眉头，“你带她去干什么？”

“这件事不需要你管。”德兰克的语气出乎唐意料的生硬，“在对待她的态度上，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德兰克抬头，眼神如同箭一般刺进唐的心。唐感觉自己的手心泌出许多冰冷的汗，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些。但但他回忆起所有有关李暮雨的事情时，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心跳也逐渐变得平稳。

面对着德兰克锋锐的眼神，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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